格里高利轻轻摇头,目光深邃。
“克洛德,你太冲动了,我们的教会一千六百多年来始终秉承宽容的原则,以至于宽待罪人成了全体教徒乃至整个社会公认的道德原则,某个人的某种行为在事实上正确与否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是否符合道德正确的原则,只要符合道德正确,就会赢得公众的谅解;反之,倘若对这种‘道德正确’提出质疑,就会刺激公众那根过度敏感的道德神经,惹来诸如心胸狭窄、斤斤计较、刻薄恶毒之类的批评,很不幸我们的教会和国家都染上了这种无可救药的虚荣病,以至于对虚伪的道德正确已经不可能公开批评。”
“法座,您是说菲利普通过刚才那场作秀把自己置于道德正确的位置,赢得了虚荣者的同情?”克洛德主教眉头紧锁。
格里高利点了下头,淡然的语调难以掩饰深藏心中的激愤。
“赢得了虚荣者的同情,或者装出来的同情,不管人们心里是否也在嘲笑菲利普夸张的作秀,但是表面上必须装做被他感动,否则就会显得自己不合群,缺乏同理心。”
“的确如此,堕落的社会风气无时无刻不在毒害人们的信仰,与这种虚伪自私的风气相比,教会的力量显得如此软弱,不断从妥协走向妥协,时至今日已经没有退路。”克洛德主教悲愤地咬紧牙关,紧握拳头。
“向社会上的堕落风气妥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欺欺人,把妥协美化成宽容。”
格里高利负手望向天空,秋阳为阴云遮蔽,日光竭力透过云层,试图将更多一点光与热投向大地,这情景使他感同身受,心头油然兴起一丝悲凉。
“克洛德,我们总是对罪人太过宽容,哪怕一个人犯了滔天罪孽,只要他诚心忏悔,过往的罪过皆可一笔勾销,仿佛所有被他伤害过的人都不复存在,倘若有人拒绝宽恕罪人,坚持追究他的罪责,便会与人群格格不入,遭到公众的批评。”
“对罪恶的宽容就等于甘心充当恶人的帮凶去伤害好人,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严重的疾病,少数人看到了病因却束手无策。”
“比如你和我,明知道菲利普的作秀很虚伪,难道敢于冒着令全城百万民众扫兴的风险公开揭露?假使我们那样做,克洛德,那可不仅仅是揭穿菲利普的虚伪,更是揭穿百万民众虚伪的道德优越感,上百万人将因此恼羞成怒,每人吐一口唾沫就足以把我们淹死。”
“这都是因为伪信者把持了话语权,用伪善替换了真善,用道德正确替换了真理,伪信者推行的所谓‘宽容的改革’助长了虚荣与虚伪风气在社会上蔓延,所以我一直坚持把这些伪信者开除出教会,只有朔本清源才能寻回初心,回到真正的信仰,与神同在!”克洛德痛心疾首。
“然而我们是少数派,我们的主张只会遭到大众嘲笑,被戴上‘原教旨主义者’的帽子,被轻蔑...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