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权未握,暂时还需仰仗司马道子虎威。
若非今日有急事意欲其父商议,他也不会公然扫了司马道子雅兴。
眼见司马道子发怒,他急忙伏下身子,低头请罪。
“请父王恕罪,非是孩儿不知轻重,实在是我司马家天下已是危机四伏,而父亲身为宰辅却还一味沉溺于酒色。”
看着眼前锋芒毕露的儿子,司马道子不由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十年前自己。
那时他还不到二十岁,已被天子拜为宰辅之一,正式参与辅弼朝政。
跟眼前司马元显一样,他雄心勃勃又年轻气盛,一心想辅佐天子建功立业。
只可惜大好局面只维持很短一段时间,他很快跟当今天子闹翻,开始了长达数年的主相之争。
如今其雄心虽早已不在,却对儿子锐意进取颇感欣慰,当下原谅了对方的冒犯。
不过,司马道子却认为司马元显在危言耸听。
他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朝中内外皆在寡人掌控当中,何来危机之说?”
司马元显冷冷一笑道:“哼,父亲只会自欺欺人。”
“据孩儿所知,天子早已给王恭、殷仲堪等心腹暗留密旨。”
“等将来他百年之后,他让王恭领头起兵清君侧,将父王一党连根拔起。”
“什么?”司马道子面色大变,犹如当头挨了一棒,登时呆愣当场。
司马道子倒没有怀疑儿子欺骗他,因为从年初司马元显接任中书令开始,会稽王府内大权也渐渐向司马元显倾斜。
司马元显趁司马道子只顾饮酒懈怠之际,迅速掌握了一部分权力、收揽些人才。
这下司马道子彻底清醒了,刚要叫人找王国宝来商议,又被司马元显阻止了。
“如今满朝文武谁不知王国宝已转投天子,若此时将其召来,不是明着告诉外人,父王两人在演戏?”
“到时不仅王国宝身份将暴露,影响父王大计,恐怕他还会有杀身之祸。”
“对对对,还是我儿想得周到。”司马道子一拍脑门,立马醒悟过来。
没了王国宝出谋划策,司马道子彻底抓瞎了,只好眼巴巴向年幼的儿子问计。
司马元显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胸有成竹道:“父王务忧,儿臣自有办法。”
“王恭那厮敢屡屡与父王作对,无非仗着手上有北府精锐。”
“而父王又是年少显贵,从没立下什么功劳,在朝野内外威望不足。”
“假若父亲像王导、谢安那样深孚众望,王恭还敢肆意与父王作对吗?”
“王茂弘、谢安石皆有匡扶社稷之功,寡人哪敢与他们相提并论。”
司马道子再不着调也不敢自比王导、谢安。
可以说,若不是有这两人在,说不定司马家江山早被外人篡夺了。
“嘿嘿,眼下却有一个机会,让父王有望追上两位元勋……”
“哦?什么机会?”
“北伐!”
“北伐?”
司马道子面露不解地问:“故都不是已收复了?还要北伐哪里?”
“河北!”
“据彭城内史刘裕上报,眼下魏燕即将爆发冲突,正是朝廷北伐河北、收复失地的大好时机。”
“若是北伐的话?谁来当大军统帅?总不能便宜了王恭那厮?”
司马道子犹豫不决道:“另外,慕容垂犹在,鲜卑铁骑又十分强悍,北伐能成吗?”
“统军大权大可交给谯王司马尚之负责,此人颇有乃父之风,应当没什么问题。”
“司马尚之?嗯,倒是个不错人选,倒可以替你我父子执掌兵权。”
“如此一来,也不虞担心产生外姓藩镇。”
“父王英明,眼下谯王刚刚守孝结束,正好让其在前线立点儿功劳。”
“今后调整藩镇时,可借机将其安排到要害位置上。”
“至于说鲜卑铁骑……嘿嘿,眼下拓跋珪在北、大都护在西、我朝在南,三方一起发动还怕什么慕容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