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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灵佩负手站到他面前,神色镇静,定定地看着他道,“我本不是吃了点亏便要死要活的女子,你万万不必因此而勉强自己。”
见丁一要反驳,又摇摇头接着道:“你我之间纠缠不清,已是定数。可我尚有许多未尽之事待解决,此时与你一块,却是对你对我都是牵累。”
说着,神色渐渐柔和下来,轻轻地说道,如情人腻语:“我们做个约定,可否?若百年之后,你意仍然如此,那我们,便在一起。”
丁一的一双黑眸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恹恹之色已是去了大半,似微波涟漪,一圈一圈地荡开来。
“也好,那就百年。我尚需解决一事。这百年间,若遇上便当做不识,若我不幸陨落,你无需悼念。若百年之后,我……”他苦涩地笑了笑,“我行为有异,你便当从无此事。”
语带凉意,却让傅灵佩笑了笑。
此间事,就此定了下来。
傅灵佩一直飘摇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地。前几日的颠簸不定,原也与她性格相背,终于结束拉锯战,只觉浑身一轻。
两人掐指一算,虽则时间过去好似很久,实在也不过大半日功夫。还剩下一日功夫赶回。
不过……
还是需要先去找找此间主人,齐玉衡。
几乎是毫无悬念的,在大厅漫漫的壁画前找到了他。他的魂体几乎透明的维持不住身形,一阵风过,便弯弯扭扭的。此时正痴痴地盯着画上女子,神情恍惚。
“前辈。”两人上前揖手。
“晤。你们出来了。”齐玉衡这才转过头来,见到他们,一脸欣慰,“不错,不错。邀月有你们二人传承,倒也是幸事一桩。”
“之前是我想岔了。原也不怪你们。我不过是一抹主人的一抹执念,现在执念消失了,那我也差不多走到尽头了。”他神色幽幽地道,看不出欣喜,一片麻木。
“只是有一事,你们记住。我有个一大仇人,你们若遇不上便罢了,若是遇上了,务必帮我出口恶气。”
仇人?
傅灵佩和丁一不由面面相觑。这仇人要是还存世,该万把岁数了,修为早就飞升了。哪里还轮得到他们教训呢?躲还来不及。
齐玉衡这回却不呆了,一看二人神色便知,冷冷道:“这仇人应该不在这世上了。不论他是飞升还是陨落,都会有传人存世。你们若是遇到会使沧浪诀之人,速速揍上一顿再说。”
“喏。”
“还有一事,我走之后,便帮我把君卿的画像都烧了吧。世间污浊,还是让她干干净净地走。我留了这么多年,真是够本了。莫沧,你终究还是输了!”他哈哈大笑起来,神识越发不稳,像是随时要散成碎片。
“敬喏。”
“啊,还有一事忘了说了——”
傅灵佩忍不住满头黑线,这人怎唠唠叨叨个没完。
返回通道需要一日,现如今只剩下不过大半日,若是一路紧赶慢赶倒也来得及,却是再耽搁不得时间了。
“殿中有个机关,其下藏着我们邀月遗宫的秘藏,若可以,你们一并拿走了罢。”齐玉衡狡黠地眨了眨眼,一脸得意,“不过,怕是你们时间不够了。”
好欠揍的老头!
傅灵佩手心发痒。磨磨蹭蹭唠唠叨叨,非得耗费大半时间来给他们做选择题,就为了捉弄他们一把。
“此后的邀月,便真真正正地埋入地底,不见天日了。”齐玉衡喃喃道,神情不无遗憾,微带怀念地笑了。
神识慢慢地散落,星星点点,钻入地底,飞入高空。
傅灵佩不由怅然。世间最绝情之事,不过是时间。
谁也抵不过时间。
傅灵佩随意地扔出了几个火球,壁画便着了起来。漫天的红光飞舞中,两人视线对在了一起。
丁一神色怔忪,眉间微微蹙着,眼神却放空。
是走,还是留?
秘藏是邀月宫特意留给后人的,想必玉简收藏不少。可若再不出去,怕是就要被困在这里,再也出不去了。
傅灵佩一时陷入了两难。
不过,富贵险中求。我辈修士,绝不能怯于历险。在这样一份大的机缘,轻易言弃,却不是她的作风。
“你的意思是?”傅灵佩问道。
“留。”
丁一神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