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林不知道自己丢失的包袱都被原样送去了楚昭跟前,他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辽东,一路向西南而行,入川找了个安静的边陲小镇留了下来。
这小镇民风淳朴,安静悠闲,双林路过一家酒坊,被那柔如绵锻却独特持久的酒香吸引,便顺手揭了招伙计的招纸进去,这家酒坊名为引春酒馆,是一对老夫妻带着小孙女开的,镇上都叫这家老板叫洪掌柜的,儿子儿子早逝,留下个孙女年方十岁由两老带着过活。原本酒坊有个制酒的学徒,结果生了场痨病,他们做的吃食生意,自然留不了,厚厚打发了回家养病,只好重新招人。
没想到新招来的双林手脚麻利,制酒的步骤蒸粮拌曲晾米入窖,样样都是一教就会,还能写会算,说话也伶俐,柜台上也能支应,一个人竟能当几个人使,老太公一高兴,每个月多给了他半吊钱。
双林也挺高兴,这酒坊主要卖酒,包吃包住,酒自酿的,洪老掌柜为人厚道,粮食都是实实在在地酿,一点不掺水,酒醇厚香冽,虽然因为工艺所限,浑浊了些,却别有一番风味,他每日忙完后,拿了杯子,小小喝上几口,便能等待在微醺中看看窗外斜阳远树,千峰云起,一角青旗衬着梨花,有时候会想想那个人远在京城,又是个克己严肃的性子,是不是日日都忙于朝政,没有过闲暇放松之时,过了这么久,他还在追捕自己,是放不下帝王自尊,忍不下这口气非要找一个结果,还是真的忘不了自己?
日子一日一日流水般的过,双林还以为自己能在这里过上几年的安稳日子,没想到边境战事却起了。
他从路过的客商嘴里零零碎碎听到信息,蒙古准噶尔部阿拉布入侵西藏,四川都指挥使司奉朝廷命率兵出黄胜关,结果被阿拉布大败,朝廷另外遣了青海的朵甘都指挥使司也发兵赴四川助剿,但是战事一直不妙,准噶尔才几万兵力,乾军却几乎无还击之力,细究起来,与当年匆忙撤藩不无关系,毕竟撤藩平叛才几年,蜀王、滇王反叛,兵力自然消耗不少,加上毕竟是打了仗,虽然平叛后朝廷免了税,民生却也未能恢复得这样快。
小镇上也有官府来征了民伕,洪掌柜花钱免了征,但镇上在官府册子上的青壮年全都被征去了送军粮修工事,镇上到处愁云惨雾,听说附近的村子的所有青壮年也都被征去了,虽说是民伕,却实实在在是去打仗的,向来十个能回来五个就不错了,镇上最后只剩下些老弱病残以及像双林这样的还没落籍的外来人。
渐渐过路的客商也几乎断绝了,镇上的店本就靠着过路客商过活,如今都是生意萧条,不少店都关了门,青壮年都去当了民伕,又没有客商,洪老掌柜唉声叹气着将收的粮食都密密地收进了地窖里,停止了酿酒。
之后朝廷忽然传来了御驾亲征的消息,双林暗自皱了眉头,朵颜三卫因为当年参加了反叛,因此之后也大为削弱,而鞑靼人一蹶不振,准噶尔部就是衬着这机会兴起,然而虽然勇猛,却并非不可战胜,无非多调遣军队,时间长一些罢了。楚昭才登基三年不到,根基未稳当,太子还小,虽说福王瑞王被赶去了凤阳,但德王楚昀可还在,虽然当年被元狩帝压了下去,心里却未必甘心,楚昭怎么能就这般大意,轻离京城,御驾亲征?他如今可不是当年的王爷,而是一国之君了啊。川陕、云南这一代,都是西部边陲,他过来,实在太涉险了些。
双林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客商太少,这些消息也都是镇上的人们口耳相传而来,未必是真,兴许也是谣言,双林安慰着自己。
一个深夜,镇上却乱了起来,四处鸡鸣狗跳,双林披衣起了身出来,看到洪老掌柜也正把孙女和老伴往里头赶,便听到了门口梆梆的打门声,双林开了门,便看到几个士兵冲进门口,口里嚷嚷道:“奉将军令!为抗匪戎,征所有男丁为民伕!并每户征粮一石,但有抗交军粮,逃避征伕者,一律就地格杀!”
双林吃了一惊,看到隔壁也都是一队一队的兵士踹门便入,强行搜粮,而双林和洪掌柜因是男丁,早已被他们拿了□□逼着赶到了一处空地上,那里已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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