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意义不光是赵字营掌控的地方变成水泼不进的铜墙铁壁,还能将地方彻底控制起来,每一户每一个人都在掌控之中,就和现在控制赵字营的家丁团一样。
可这件事官府做不到,士绅豪强又不愿意别人去做,但这又是王朝统治的根本,赵字营这边只要插手,就等于是剥掉了原来那层伪装,要光明正大的做某些事了,这些事这些关节,甚至连赵进和兄弟们之间都不说破,如今要明明白白做了,王兆靖忍不住要提醒一声。
“你以为把这个法子推行下去很容易吗?不光要布置下去,还要抽查复核,你觉得徐州小,可我们手里根本没有做这些事的人,要把我们控制的商家管事和账房,衙门里的吏目,甚至江湖中人都要调动起来,这就要花多少时间,最早也得秋天,可在那个时候,辽饷已经开始收取了,你觉得在那时候,谁还会顾得上我们。”赵进已经想得很周全。
王兆靖听了这话,一时间也是无言,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惨笑还是苦笑,最后说道:“这辽饷一征,只怕祸害还胜过辽镇大败..”
这次去往清江浦其实收获丰厚,不提余致远主动要求结盟带来的利益,以及让大家对南京暗桩更加放心,其实这遭遇刺杀也是得大于失,凭空吞了这耿满仓的家产,然后收这位豪商为己所用,可回程路上,赵进和王兆靖都没什么轻松。
过境邳州的时候,赵进和耿满仓这边分开,耿满仓去往隅头镇,在那里他要新起一家店面,在初期孙家商行和云山行会帮他搭起架子,但其他事全要耿满仓自己忙碌,甚至连本钱也要耿家来出,到时候让他写信回清江浦,安排家人准备,收益却和他没什么关系。
“你小心坐着,犯错就死,连累家人,自己掂量清楚,不要昏头。”临分别的时候,赵进提醒了几句。
这一路上下来,后面的消息不断传过来,对这位耿满仓也有了更充分的了解,这位就是个赌徒,他在耿家虽然是近支,却不太受待见,因为耿家耕读传家,讲究的是读书取功名,做生意的就不怎么被待见,何况耿满仓这一支还败落了一阵,结果耿满仓一个人撑起了家门,他借着万历年灾荒频频,粮价波动巨大的机会,在米市上连续做了几次好似赌博的生意,这等买卖,风险大,可赚得也多,就这么积攒了偌大身家。
等豪富了之后,耿满仓给自己捐了个监生的功名,然后又把银子花出去,资助了一名贫苦族人考中举人,在某位同族升任侍郎的关键时节送上重金,然后暗地里救助了一名宫内大珰的亲戚,这类事林林总总做了不少,在他身家膨胀起来的时候,位置也牢固起来。
就这么一直赌到现在,直到在赵进这边碰得头破血流。
“我这边正是缺人时候,看你胆大,又看你有生发的本事,好好做下去,赵进从不亏待做事的人,你放心就是。”除了提醒之外,既然要用人,也要给出盼头来。
“小的明白,这次细想,外面看着小的好像亏了,实际上却是大赚,再过几年十几年的,别人都得捶胸顿足后悔。”临走的时候,耿满仓倒是混不吝的嬉笑。
听到这话,赵进自己忍不住笑了,悠然反问说道:“连我身边的人都没这么看好,你怎么就这么大把握,就不怕几年十几年之后,全家上了法场,到时候痛哭流涕后悔都来不及吗?”
“既然看准了就得试试,小的这么多年,如果会后悔害怕,早就留在太平府当个船东了,哪有今日的身家地位。”说这个的时候,耿满仓脸色肃然了些。
赵进点点头,他倒也没有把耿满仓的话当真,刀架在脖颈上,总要说几句奉承话,耿满仓这些话看似心声,或许是很高明的奉承。
“好做!”
简单交代了一句,赵进向西而去。
“这次大哥倒是心软了,以往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会留他活口。”王兆靖终于忍不住问。
“能投奔我们的,能在我们手底下做事的,也只有这等博徒。”赵进答非所问,过了一会,又补充了句:“现在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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