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如此残害我汉家百姓,与禽兽何异!”袁应泰颤声骂了出来,“我等当与建奴不共戴天!”
“我等无能,有负圣心,贻害百姓,罪该万死..”而张铨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只是不住地喃喃自语,黯然摇头。
是的,他们心里都明白,即使心痛,他们也无法做到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惨剧的发生,并且等待着惨剧之后降临在自己身处的辽阳城中。这种无力感啃噬着他们的心,让他们的痛苦更增添了一层。
在女真士兵毫无留情的驱使之下,虽然城头上不停发炮放箭,但是壕沟还是越挖越长越挖越深,最后终于和辽阳城的护城河接上了,护城河里的水立即就顺着沟被引走了,城内的官兵们看着此情此景,都感到分外的绝望。
发现护城河的水已经变得很浅之后,阿敏大喜,然后下达了从塞城东水口攻城的命令,在建州女真金军严厉的军法和能够入城抢掠的希望的双重激励之下,留着辫子的女真士兵们纷纷嚎叫着从阵中窜出,渡过壕沟直接攻城。
辽阳城原本有高高的城墙,兵甲器械也十分完备,虽然之前城下接战失利但兵力也还算是充足,甚至还有红衣大炮助阵。但是,即使握有如此优良的条件,在嚎叫着冲过来、不断从城墙上攀爬上来的女真士兵面前,早已经胆寒了的明军将士根本不敢过多接战,只是稍微接敌就自行溃退,完全不敢和女真人交锋,他们很快就从城墙上溃退,让建州女真金军登上了城头,甚至连军官都带头向城内逃跑。
“何其无耻!何其无耻!”呆在城楼上督战的袁应泰看着此情此景不由得大骂了起来,“辽兵得朝廷如此厚养,不意竟如此贪生怕死,不敢和建奴一战!何其无耻!”
“大来,现在还不知道吗?!辽兵都是兵为将有,这些将门个个只想着保存实力,心中哪里还有什么国家,哪里还有什么百姓!争功个个争先,临敌畏之如虎,国家一年几百万粮饷,就养出了这样一群衣冠禽兽!无耻!”旁边的张铨也长叹了口气,“不铲除这些将门,大明辽事败坏将永无宁歇!唉.。。事到如今再说又有何用..”
正当这时,袁应泰的一位亲兵突然冲上了城楼。
“大人!大人!不好了!”一边冲他一边大喊。
“何事!”等到他到了近前之后,袁应泰大声问。
“监军高大人、牛大人还有胡大人傅大人他们都跑了!”亲兵的声音里已经带着一丝哭腔,“他们都跑了!”
一阵晕眩突然袭向了袁应泰的心头。
亲兵口中的这些“大人”,就是指担任监军的道员高出、牛维曜、胡嘉栋,以及明军的督饷郎中傅国,都是大明的正牌官员,理应和国家休戚与共的。没想到在这个危急关头,这些官员居然置城中军民于不顾,逾城而逃了!
无耻!无耻!
有这样的武将,有这样的文官,大明焉得不败,焉得不败!大明经略袁应泰在心中怒吼。
“大来,休要生气,这等贪生怕死的鼠辈,就算能够逃得一条性命,自有国法处置,悠悠苍天还怕找不到公道吗?我等为国尽忠就好。”旁边的张铨突然拉了拉袁应泰的手,提醒他不要在部下面前太过于失态。
“也是,也是..随他们去吧,我等为国尽忠就好..。”在张铨的规劝之下,袁应泰总算恢复了一些镇定,接着,他面色灰败地看着张铨,“宇衡,事到如今,我也不劝你跑了,你我就分头据守,直到最后吧..”
到了“最后”之后再怎么做,他不说,两个人当然都知道。
张铨看着袁应泰,然后大笑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好!好!大丈夫理当如此!大来,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接着他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城楼,然后带着自己的亲兵和一部分仍旧能够指挥动的部队去城内的另一处据守去了。
阿敏站在城下,眼看一队队士兵登上城墙,心头的狂喜溢于言表。他在城下大声呼喝,让一位位亲兵去传递命令,指挥大军从已经攻破的城墙赶紧上城,巩固已经取得的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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