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侄女不会说话,倒引得婶子伤怀。”初瑜这边见八福晋如此,有些愧疚。
八福晋擦了泪,摇了摇头,道:“要多谢谢大格格,半个月没掉眼泪,我还以为自己往后就成在木头人。虽说不掉眼泪,但是心里实是难受,感觉喘不上气,要死了。好好哭了这场,倒是觉得心里爽快许多。”
丫鬟端上热水,初瑜服侍着八福晋洗了脸。
看到八福晋眼角的皱纹时,初瑜想起过去那个平素爱穿大红衣裳、行事风风火火的八福晋,心里颇为伤感。
八福晋收拾妥当,重新拉着初瑜坐下,道:“瞧我,巴巴地说这些,险些误了正事。今儿特意使人接你过来,就是关过几日烧‘五七’之事。前几日,我同你阿玛说过,你阿玛说要看女儿、女婿的意思。连着几日,我都在等回音,但是却没什么动静。这些天,曹额驸忙,竟是连人都见不到。我实没法子,只好接你过来。看着曹额驸的意思,是不愿意你过来‘烧七’,婶子想问问,大格格你是怎么想的。若是你也不愿意来,那婶子绝不会厚着脸面强你们。”
有些话,心知肚明就好,是不能摆在台面上说的。
偏生八福晋是心直口快之人,没有那么顾及,就开门见山的这么说。
初瑜身为晚辈,却是不好承认,这样不是证明丈夫冷清么?她只得婉言道:“八婶误会了,这两个月正是衙门里最忙的时候。额驸忙着衙门里的差事,每日里很晚才到家。”
八福晋拉着初瑜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不管他曹小子如何,婶子想听你一句实话。”
“婶子,侄女毕竟已经出阁,不像过去在王府时那样自专。还有好些天,婶子别急,今儿侄女回去就跟额驸商量。”初瑜甚至老实地应道。
虽没有立时点头,但是瞧着这意思,像是要应允。
八福晋这边,只能自我安慰了一句,使人送初瑜回去……
紫禁城内,内务府本堂。
伊都立穿着补服,瞅着有板有眼的,嘴上却是给说着外头的奇闻趣事。
虽说他平素有些嘴碎,但到底是大家公子,自有教养。外头的笑话中,要是牵扯到曹家的,他听时听过,但是过后却合了嘴巴,一个字儿都不提
曹颙听着的伊都立扯闲篇,眼睛去落到案牍上的半打公文上。一口气忙了这几日,将要料理的差事都解决了,剩下的日子该如何搪塞八阿哥府那边。
如今,京城最热门的闲话,不是太后如意赏赐的曹家伯夫人李氏的身世之谜,而是领侍卫大臣、一等公阿灵阿的病危。
阿灵阿在八阿哥园子门口口吐鲜血之事,早已传遍朝野。
已经有流言出来,道是八阿哥与阿灵阿“君臣相得”,所以八阿哥嫌地下孤单,才跟阎王爷报备过,拘了阿灵阿过去。
这神鬼之说,向来是没谱的。
六部衙门里,已经有人开始设赌局,就是看阿公是不是能熬过两个月。熬不过,赔率最低;是一比一点二;熬过了,赔率高些,一比一点五。
曹颙一边听着伊都立唠叨,脑子里却想起纳兰富森外放之事。
八爷党的中间人物,马齐已经换了阵营,重新成为帝王倚重的心腹;阿灵阿危在旦夕,揆叙也是失了圣心……
是人看着风景,有的时候未尝不是风景看着人。
忙完户部的差事,天已经擦黑,四阿哥带着些许疲惫回到雍亲王府。
当听说今儿八福晋使人接了初瑜过府,四阿哥不由皱眉。他迟疑了一下,开口问戴锦道:“曹家那边如何了?”
“还是一切如常,瞧着曹额驸的所作所为,像是不愿同那边扯上关系。倒是他府上两个幕僚,最近行踪有些诡异。”戴锦躬身回道。
听了这话,倒是引得四阿哥生出好奇这心。
“幕僚?什么样的人,同之前的庄席比起来,这两个如何?”说话间,他眼睛有些发亮。
说起来,他这里真是缺人手。
就算现下不好大张旗鼓地招门人,但是晓得哪里有贤才,心里有数也是好的。
“这两个,倒是让奴才刮目相看了,也不晓得曹额驸晓得么?”戴锦从袖子里掏出个纸折,双手递给四阿哥。
四阿哥接过,打开看了,神色有些古怪,嘴里跟着念道:“李卫……”
曹家,梧桐苑。
“额驸,咱们当如何是好?”初瑜对丈夫说完白日里见到八福晋之事,带着几分踌躇说道。
曹颙微微皱眉,苦思了半晌,才慢慢舒展眉头,点点头道:“既是都问到你头上,那就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