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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章 年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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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压力过大,曹頫下场前好长一段时间都失眠。下场后,他的文章也做得平平,还不如平素里的顺手,所以他才会以为自己指定是没戏的。

    他这样说,曹颙这个做哥哥的,少不得为他操心,寻人打了招呼,先一步得到磨堪进展的消息。

    如今,知道有十二人的卷子出了问题,没有堂弟的名字,看来这下终于可以安心。

    回到府中,曹颙使人唤来堂弟,将这个好消息告之。

    会试过后,还有殿室,一甲、二甲、三甲分列,前程各异。如今曹頫听了堂兄的话,终于不再忐忑,老实开始预备殿试。

    次日,就有御史因举子聚众之事,弹劾今科会试副主考礼部侍郎兼督察院左副都御使李绂。

    李绂本身兼着左副督御史的职,倒叫属下弹劾了,引得六部官员幸灾乐祸。

    大家背后说起来,都道:“小狗咬大狗,狂吠一通,忒是热闹!”

    曹颙听了,却晓得,科举案要了了,这个李绂要替皇帝“背黑锅”。总要有个人出来,为三月初四那日的“黄沙蔽日”负责,好堵天下悠悠之口。

    几日后,康熙就有旨意下来,将李绂贬到永定河以工效力。

    六部里的低声窃语,又有了新的内容。

    十二位御史联名,请求复立太子之事,举朝哗然。康熙震怒,这十二名御史没有“因言问罪”,大学士王掞却是因有“结党”之嫌被拘拿。

    同别人的蠢蠢欲动相比,曹颙心里镇定许多,随便他们怎么折腾,这二阿哥是出不来的。他将预备好的万寿节献礼,送至内务府,而后就等着万寿节庆典。

    康熙口口声声说,不举行庆典,但是御宇六十年,可谓古往今来第一人,他心中未尝不是洋洋自得。

    所以,礼部联合内务府,该张罗的还是要张罗。

    转眼,到了三月十八,万寿节这日。

    虽没有宫廷赐宴,但是京城所有的王公大臣、还有外地进京贺寿的文武大员齐进宫恭贺。

    太和殿上,礼乐声声,肃穆庄严。

    间隔十余年,曹颙再次见到年羹尧。

    列队的外地文武大员有十数人,但是曹颙还是一眼就认出年羹尧。

    他穿着二品服饰,脸上已经褪去文人的儒雅,带着几分彪悍之气。他督抚四川十几年,将开国来骚乱不断的四川治理得服服帖帖,这其中自是少不得震慑与杀戮。

    看着年羹尧昂首挺胸、意气风发,已经有几分“年大将军”的气势,曹颙却是不爽得很。

    是的,非常不爽。

    曹颙为同年羹尧扯皮做的预备,都打了水漂。集总督印与巡抚印为一身的年羹尧,压根没有将曹颙这个新上任的户部侍郎放在眼中。

    户部那边,他面都没露,只是打发两个属官到户部见曹颙。

    开国以来,进京的外地督抚,如此嚣张,年羹尧当属第一人。

    若是不干曹颙之事,他乐得看热闹。

    年羹尧三十岁升督抚,是本朝最年轻的封疆大吏,这些年政绩又是有目共睹,实有嚣张的本钱。

    但是这份嚣张的对面,站着本朝最年轻的二品侍郎,落到旁人眼中,这说什么都有了。

    固然有说年羹尧嚣张无礼的,还有不少说曹颙年轻、不能服众的。

    曹颙无辜做了年羹尧“嚣张”的垫脚石,心里自然不能痛快。虽说他能安慰自己,同年羹尧交恶不是坏事,算是祸之福相依,但是却无法抹去被扫了颜面的事实。

    官场上,最不乏的就是欺软怕硬之人。

    曹颙若是退让一步,往后少不得就要被人欺到头上,是退无可退。

    现下,曹颙只能盯着年羹尧咬牙根。

    虽说同样是二品,督抚大员是封疆大吏,侍郎只是副堂官,但是为何那些督抚进京,送冰敬、炭敬,连六部笔帖式都送到,这其中尤其是以户部为重。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户部捏着各省的财脉。

    曹颙心里已经隐隐有些兴奋,想要看到年羹尧变脸的模样。

    辱人者,人必辱之。

    他曹颙不会主动去欺负人,但是也不会白白地受气。

    这梁子,结定了。

    同曹颙一样心里不爽的,还有四阿哥。

    他的门人中,官职最高的就是年羹尧,加上如今年羹尧在四川,正是西北要地,所以分量越重。

    年羹尧的张狂,同四阿哥向来低调内敛的性子差距太大,使得他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尤其是这回户部之事,固然明面上没脸的是分管四川司的侍郎曹颙,但是如今掌部务的是他四阿哥。更不要说,曹颙对他向来恭敬,早已被他当成自己人。

    万寿节后,年羹尧携子过府请安时,四阿哥便对他道:“户部衙门那边,亮工抽空走一遭。好好的,闹这么一出,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年羹尧闻言,挑了挑眉,却是不以为然,道:“有主子在户部,还有其他小鬼敢生事儿?奴才全赖主子照拂,户部衙门那边,冰敬也没拉下,实懒得再去应酬。”

    四阿哥听了,虽然对年羹尧对自己的依赖很满意,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上下打量年羹尧几眼,道:“亮工,你不是行事鲁莽之人,是否对曹颙有所误会?”

    年羹尧闻言,笑道:“主子,奴才同曹颙井水不犯河水,何来误会之说?”

    四阿哥寻思也是,年羹尧外放出京时,曹颙还在侍卫任上,两人本就没打过交道。

    四阿哥不好说的太深,毕竟还有年熙在场,不愿落了年羹尧面子,道:“不看僧面看佛面,曹颙同你十三爷关系最好,你在京里,多少要给他留点面子。”

    年羹尧笑着应了,话题又转到西北军事上。

    年熙坐在父亲下首,听着父亲与四阿哥的话,心里有些不放心。

    他是年羹尧的儿子,自然晓得曹颙不是受了“无妄之灾”,而是父亲故意发作。

    年氏入雍亲王府多年,好不容易诞下阿哥,年羹尧这做舅舅的,也是真心欢喜。

    这次递折子请求回京陛见,他也想要探望妹妹与外甥。没想到还没到京,就得了小阿哥夭了的消息,年羹尧心里憋着一股火。

    待到了京城,他知晓小阿哥百日时,曹家送的礼平平,那心中的不满终于找到宣泄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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