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空大师亦是目露骇色,目光紧紧的盯着皇后,他的手指指向皇后的背后,“凤凰啼血啊……”
众人随着慧空的视线落到了皇后的裙尾之上,只见那礼服上凤凰双眼之中流出鲜红色的印迹,正顺着翠羽往下蔓延,红绿相间,美则美矣,却是让人毛骨悚然。
皇后本来面露疑色,但当她回头一看时,却是吓了一跳,看着这啼血不止的凤凰,她仓惶的叫喊着旁边的宫女,“还不快帮本宫将污迹擦去!愣在那里干什么?!”
旁边吓得目瞪口呆的宫女这才回过神来,立即动手,可是无论他们怎么使出力气的擦拭,却越擦那红迹就越明显。
皇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裙子好好的会出现一条血线,而且怎么擦都擦不掉,不由又急又怒,她不停的对着擦拭的宫女命令道:“快弄干净,快给本宫擦干净!”
明帝看见这种情形,眉头一凝,而脸色大变,转头朝着慧空问道:“大师,朕听到你说凤凰啼血?皇后的裙子上无缘出现血线,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慧空看着明帝询问的面庞,双手合十,双目缓缓阖上,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今日是拜祭先祖之日,陛下和皇后代表了大雍天下子民,皇后身着凤服之上出现血泪,只怕是……”
“大师直说无妨。”明帝看着慧空的神情,隐隐感到了不妥,他眉头皱起,对着慧空道。
慧空睁开眼睛,他的语气虽然平和,却让人感到了一丝不寒而栗,他对着明帝和众人缓缓道:“贫僧行走民间多年,亦听不少奇闻。曾有一日入一富户屋中,见其门前虎像流出血泪,后来便听闻该富户家中两子皆不幸过世。今日皇后身上所发生的一事,虽与富户有不同之处,然,亦是异曲同工,只怕是先祖觉得皇后有不妥之处,方才显灵于凤眸之中,以示警兆。”
祭祀官面色惨白,他猛地直直的跪在地上,膝盖与地面接触的时候,发出“咚”的一声,在死寂一般的殿内仿佛一击重锤狠狠的落在了所有人的心上,他面色惊恐万分,骇然的浑身抖成了筛子,他惊声的大喊道:“陛下,礼服无故流血,一定是先祖皇帝震怒了!请陛下立即处理此事,否则只怕有更多不详之事发生!不祥啊!不祥之兆啊!”
祭祀官的话,一字一句,一字一句,犹如洪水猛兽一般轰然袭击了所有人的心,包括一直面容肃然端庄的皇后的心。
所有的人都知道,祭祖之礼在皇族是相当隆重的,皇族对祖先比起寻常人更为尊重,他们的心中,觉得祖先可以庇佑后代,使帝王之位,永远的流传下去,传给子子孙孙,保江山万世,永垂不朽。此时皇后裙裾见血,此事非同小可,轻则可以说是不祥之兆,重则是说江山岌岌可危,明帝的眼神霎时间变得冰冷无比,他目光望向皇后,冷酷,审问,凝视,其中还藏着不易察觉的一丝隐隐的杀意。
皇后此刻觉得全身发冷,她的四肢颤颤发抖,她岂会不知道在祭祀上所处一点点的纰漏都是大罪,更别说自己的衣服出现了凤凰啼血这样大不敬,大不祥的异变,她快速的回过头来,满头的珠翟簌簌作响,如同她此时颤抖的声音,“陛下,这一定是有人在臣妾的礼服上动了手脚,否则绝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明帝目光在不断擦拭着衣裳的宫女手中掠过,深邃的眼眸幽深如井,泛着一股冷意,黑色的眼珠如同冰染,没有一丝温度,他缓缓的道:“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在皇后你的礼服上动手脚,难道你身边的宫女女官都是瞎的吗?这么长的血迹,从皇后出宫到皇庙之中,她们竟然全都未曾发现?还是你故意将这不详预兆寓意为人为!”
皇后害怕了,她从明帝的态度和话语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冷漠,她彻底的感到了空前恐惧,没有了母族的支撑,出了这样的状况谁能够帮她说话?可是她不死心,她是皇后,凌驾在后宫之上的皇后,她接受跪拜,接受所有人的献媚,却不能,决不能在这里倒下!
她的目光从涣散变回了坚定,她的眸子抬了起来,定定的看着睥睨着她的明帝,语气坚定的道:“这衣服有古怪,不管今日穿着礼服之人,是臣妾,还是其他人,都会有这样的现象发生。”
此时,一旁的慧空见到这样的情景,上前一步对着神色莫测的明帝,双手合十,声音里饱含了清正悠扬,道:“皇后娘娘如此说,是人之常情。祖先的预兆来的无声无息,任谁都觉得惶恐不安。贫僧倒是有一个大胆的提议,可以看看这件礼服是不是有人动了手脚,皇后娘娘毕竟是六宫之主,母仪天下,若是被人陷害,岂不是冤枉。”
“什么提议?大师请说。”皇后知道明帝不信她所说,然她坐主中宫已经将近二十年,从未见过什么先兆。此次祭祖无端端出现血迹,恐惧之余,更愿意相信是有人动了手脚。她看着唯一站出来替她说话的慧空,眼底露出一抹微微的感激,将微软的双腿站的笔直,稳定着自己的情绪。
慧空沉吟了片刻,对着明帝和众人道:“若是如皇后娘娘所说,是有人动了手脚,那么皇后除下礼服之后,血迹仍然会存在。也可一举证明皇后的清白,但是若是……”
慧空没有将话说完,但是所有的人都明了,若是没有,就说明是真正的凤凰啼血,祖先降罪,这皇后也一定会受到牵连,无论是皇帝,还是朝堂的文武百官,下至天下百姓,也是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天降不详的人身为一国之母,那么今日的皇后也将不会再是高高在上的后宫之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