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怎样?老四没有什么问题吧?”
宋嬷嬷迟疑了一下道:“老奴把张大夫一直留在了府里,还是请张大夫来和您说吧。”
袁王妃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沉,道:“赶快把张大夫给我请过来。”
宋嬷嬷就领了一位年过五旬,长相儒雅的老者走了进来,这就是张大夫了。张大夫给袁王妃见过礼。
袁王妃开门见山地问道:“四爷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张大夫不要隐瞒,把你的诊断结果都告诉本王妃吧。”
平时王府里不方便请太医的时候,都是叫张大夫来问诊的,他也算是王妃的夹袋中人,所以说话也就少了客套。张大夫恭声道:“王妃,小的给四爷认真诊过脉,发现……四爷似乎是被人下过绝育的药,暂时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袁王妃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果然如此,果然如此!难怪老四成亲这么久,真定到现在还没有怀上身孕。”
“王妃息怒,王妃息怒!”宋嬷嬷就倒了一盏热茶递到了袁王妃的手中。袁王妃喝了一口茶,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暴怒,问道:“张大夫,你可有法子治好四爷?”
张大夫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道:“四爷所中之药,药性霸道,况且时间太长,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小的才疏学浅,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术高超,王妃不妨让他们帮着瞧一瞧,有没有别的法子。”
“时间太长,老四是什么时间被人下药的?”
“大约是一年到一年半之间!”
“一年半之前,就是老四和真定刚刚结婚的时候!下药之人就是不想让老四生下嫡子!真真是狠毒啊!”袁王妃一口银牙差点儿咬碎了。又问了张大夫几句,叮嘱他守口如瓶,不要把这件事传扬出去,这才叫宋嬷嬷把他送走。
宋嬷嬷回转来,小心翼翼地问:“王妃,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袁王妃想到自己的儿子有可能终身不育,简直怒不可遏,“庾亮何氏这对贱人,竟然用这样下作的法子害我涛儿,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宋嬷嬷吃了一惊:“王妃怎么就肯定这件事是大房干的?”
“除了大房,还能有谁?他们还不是为了王府的世子之位!”袁王妃冷笑道:“本王妃想了法子让何氏生不出孩子,她们居然也想到了同样的法子对付我的涛儿。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他们以为有了一个病恹恹的寿哥儿,世子之位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吗?休想!”
宋嬷嬷听出了她心中的恨意,不由暗自打了一个寒噤,琅琊王府平静了几年,恐怕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袁王妃又问:“这件事,你没让老四知道吧?”
宋嬷嬷忙道:“老奴推说只是请人来给四爷请平安脉,并未敢把真相告知四爷。”
“很好!这件事要好好地瞒着老四两口子,尤其是真定!”
“是!”
第二天,袁王妃就派人请了黄太医过来,她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黄太医能治好儿子的绝育之症,哪知道黄太医把脉之后,说法和张大夫毫无二致。
袁王妃失望之极,叫人送走了黄太医,又派人四处延请名医,一直到了十月份天气渐寒,袁王妃几乎把所有能请来的名医都请了个遍,结果没有一个人能治得了庾涛的,袁王妃终于彻底死了心。
成王府。
这天晚上,夫妻两个上了床,亲热一番之后,沈沅钰忽然道:“你把萧十三派到益州去了?”
庾璟年一愣:“金灵今天来过了?”
“嗯!”沈沅钰用小手在他的胸前画着圈,痒痒的,却让庾璟年十分享受:“你怎么不替他们两口子考虑考虑,金灵怀孕五个月了,如今丈夫去了益州那样的混乱的地界,她怎么能放心的下。若是金灵动了胎气,咱们怎么对得起他们?”
庾璟年叹气道:“我派萧十三过去,是要他主持完成一件大事的。他看着粗豪实则细心,这件事又事关重大,只有派他过去,我才能放心的下。”
沈沅钰吃了一惊:“是不是益州那边出事儿了?”
庾璟年点了点头:“益州刺史李延得到孝文帝慕容圭的支持,正在厉兵秣马,准备起事反抗大晋!”
慕容圭!
听到这个名字,沈沅钰不知怎的身上就是一个激灵。“北燕和北魏多年征伐不断,慕容圭登基之后,却一直修好北魏,多次部署均是针对咱们大晋,他想统一天下,也该先打北魏,直接渡江攻击大晋,将随时有可能面对两线作战的尴尬。慕容圭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庾璟年道:“这件事我和皇伯父、三哥研究了很久,始终不知道慕容圭为什么要这样做,谁知道慕容圭那厮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沅钰想起嫁入琅琊王府的真定公主,以及真定的种种做派,有个想法忽地在脑际一闪而过,难道,慕容圭先打大晋,是为了把自己再抢过去?
不过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念头,慕容圭很显然是个以大局为重的人,当初利用自己,在大晋假死,从而顺利夺取皇位就可见一斑,她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是有够自作多情的。
沈沅钰想了想道:“那么说,李延已经被慕容圭收买了?”
庾璟年点了点头,“我在益州派了不少细作,益州库银匮乏,根本不可能有实力建造一支庞大的水师,可是最近这一年来,李延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大笔钱,打造购买船只,如今已经拉起了一支水师的框架。背后支持他的人,不是北魏就是北燕,最有可能的就是慕容圭。”
真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
想起慕容圭她就觉得头痛。
沈沅钰担忧地道:“大晋的兵员素质比起北燕有着不小的差距,唯一的优势就是水军和长江天堑,若是叫慕容圭兵不血刃地占领了益州,倒时候恐怕大晋危矣!”
庾璟年亲了亲她的额头:“正是如此!”
“那你把萧十三派到益州去有什么用?”
庾璟年笑笑:“这个法子还是你教给我的,你记得不记得?”
沈沅钰吃了一惊道:“我什么时候教给过你什么法子了?”
庾璟年道:“去年三吴地区萧丁山起事作乱,朝廷接连派兵征讨不果,你当时看了邸报之后曾对我说过,萧丁山手下派系林立,之所以能拧成一股绳和朝廷对着干,全都是因为萧丁山本人威望超群,能够震得住下面的人,若是派人刺杀了萧丁山,不用朝廷自己出马,起义军立刻就会陷入到自相残杀的境地中去。这就是斩首行动!”
“我本来想将这个法子奏报给皇伯父,结果皇伯父派了老大出征,最后还是以优势的兵力打败了萧丁山。不过这个法子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沈沅钰奇怪地道:“难道益州的形势和萧丁山的叛军有相似的地方?”
庾璟年道:“正是。李延现年五十二岁,一生有三任妻子,分别给他生下一位嫡子,李益、李建、李林。这三个儿子都是年富力强,在益州军中各有势力。李延一直在世子之位上摇摆不定。据说李益的母亲就是被李建的母亲毒害死的,这几个兄弟本来就彼此想把对方踩在脚底下,好继承益州和益州军,若是李延忽然死了,你说益州会怎么样?”
沈沅钰一听就明白了过来了。“三兄弟为了争夺益州刺史的位置,恐怕就要自相残杀了。”
“正是如此!”庾璟年笑道:“到时候咱们只要等着这三兄弟打的差不多了,再派兵进入益州,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收复益州了。”
“所以你派萧十三去益州,就是让他主持刺杀李延的?”
“嗯!”
“那李延身系整个益州的安危,防范必然十分严密,萧十三能找到机会杀他吗?”
“你不知道,李延生平酷爱到益州城外的贡山上打猎,每个月总要去那么一次,只要布置妥当,杀他还是有希望的。”
沈沅钰这才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她当然希望萧十三能够成功,否则若益州真的投靠了北燕,到时候北燕大军压境,恐怕庾璟年少不得又要去打仗了。想了想,才道:“我想把金灵接到王府来,亲自照顾她。姑且不论我和金灵的主仆情,如今萧十三为国出力,干的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咱们更应该照顾好他的妻儿才是。”
“都由着你!”
沈沅钰有些担心地道:“萧十三可不要出事才好!”
庾璟年就笑道:“萧十三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最了解他的性子,你看他憨憨的,好像有点缺心眼儿似的,可他最擅长扮猪吃老虎,我还从来没见他吃过亏呢!你就放心吧!”
第二天,沈沅钰就派人把金灵接到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