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世界上有人能是白河愁的对手吗?”蓝海悦摇头:“没有。”
“除非这个家伙寻求地对手不是人!是神!”杜维冷冷道:“北方有神!”
“他是一个疯子,从来都是。”蓝海悦躺回了那张靠椅,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我其实知道的,他这一生。从来都没有敌人!他的敌人。从来都是他自己!所以这前面几十年,虽然他击败了师父。夺去了大雪山,还把我们两个师兄弟赶得四处乱跑,但是他却心里从来没有把我们,或者任何人当成他地对手!他一直都是在和自己较劲,一直都是在和自己对抗!终于有一天,他战胜了自己,成为了天下第一人……可是让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四顾茫然,却没有一个对手,这个时候,对这个疯子来说,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寻找到一个新的目标!”
“每个人的追求都是不同的,这世界上,有人好色,有人好权,有人好酒,有人胸无大志,有人只想混吃等死,逍遥一生。可是白河愁不是,他这个人,生来唯一的目标,似乎就是‘求强’!无限的强大下去,一直强大下去!所以,他看似是击败了老师,夺去了大雪山,其实他根本不好权,只不过是把老师当成了一个他地磨刀石,当成了他求强之路上的一个必须要击败和搬开的石头而已,我和赤水断,甚至连石头都不能算,只能算是他的陪练罢了。”
蓝海悦说到这些的时候,语气有些萧瑟:“这个道理,我其实是最近才明白的。看起来仿佛是我当年巧妙施展计策,逼迫他发誓,十年才来找我一次麻烦……其实现在我才渐渐明白,他是故意的!他故意给我和赤水断的身后舍下了一个鞭子,狠狠地抽着我们,逼迫我们飞快地进步,才能继续充当他的陪练!而事实上,我们能活下来,不是因为我地计策,也不是因为我逼迫他发了毒誓,只不过是他需要我们两个陪练罢了。没有对手就已经够寂寞的了,可如果连陪练都没有了……那日子可怎么过啊。”
杜维哈哈一笑:“结果,白河愁强了,还顺手早就了你和赤水断两个圣阶之中改变规则的强者!”
“可以说,是这样的。”蓝海悦叹了口气:“我和断,根本就是被他逼出来的。而现在……他已经再次突破了,忽然发现,我这个陪练。已经远远跟不上他的需要了,或者说,他已经不需要陪练了,所以,他才会放弃了我……跟我和解了。派了一个女徒弟来,丢给我,然后自己离开了大雪山……他是再告诉我们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杜维问道。
蓝海悦忽然咳嗽了一声,很没有智者形象的大妈了一句“妈的!”
然后。这个以温雅智慧闻名地老者,陡然跳了起来,指着老天,犹如一个赌钱输红了眼睛的粗汉一样大骂道:“我靠你个白河愁!你这是在告诉我们:老子不和你们玩了!你们的实力太弱,已经不配和我继续玩下去了,连当陪练的资格都没有了!所以现在我要去找更强的有资格和我玩的对手了!什么大雪山也好,什么师门恩怨也好,只不过是他当年驱赶我们的鞭子。现在陪练都不要了,鞭子自然也就不要了!”
杜维觉得喉咙有些堵塞得难受,又吞了一口茶,这次咕嘟一声,干脆连里面的茶叶也一口吞了下去。可依然觉得心中堵得难受。
“可……北上求神……岂不是找死?”杜维苦笑:“我承认他强地不像人,可毕竟,他还不是神。”
“打死会拳的,淹死会水的。”蓝海悦冷笑道:“世人总是把这两句话当成警言。可却不知道,这两句话其实是一种对宿命的描述!如果打拳的人不打拳了,会水的人不游泳了……那还不如死了好!人如果连自己的目标都没有了,那么就等于死了!所以,白河愁北上不是去求神,而是去求生!”
老人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大槐树上地树皮:“幸好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新的目标,否则的话,像他这样的强人。如果失去了目标,恐怕就真的会自己去死了。”
杜维闭目想了会儿,然后睁开眼睛,看着蓝海悦,他地笑容温和,轻轻道:“你的目标又是什么?”
“你的目标是什么?”白河愁坐在精灵王的对面,看着面前这个“陪练”。
巫王地脸上带着笑容……从来不爱笑的白河愁,似乎今天已经笑了很多次了。
他的声音仿佛是在问。可是却又似乎是一种自言自语:“你是精灵王。是罪民大军的领袖,你的目标。难道就是率领罪民,攻入人类世界,给你们万年之前的祖先报仇?夺回你们的生存之地?嗯,你还要将你的族人地生死背负在身上,你要负责精灵族的繁荣……这些全部都是你的目标吧。”
看着落雪,白河愁摇头:“所以,你不够强。你的目标太多了。”
这个道理很简单,简单到这世界上人人都知道!可偏偏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却只有白河愁一个人做到了!
他一生唯一的目标,就是:强!
为了强,他可以抛弃一切!什么大雪山,什么师门恩怨,甚至连一个人生存的一切享受,生活,情感,他全部都可以抛弃!
身为大雪山巫王,他可以为了求强,随随便便就把大雪山一脉丢掉,只身北上!
他的心中,不在乎任何,只在乎一个字:强!
所以,他才是最强地,他才是白河愁!
所以,他才有资格对着落雪,用嘲弄地口吻,淡淡的嘲弄对方“你不够强!”
落雪地脸色很平静:“我知道,你应该不是来找我的。”
精灵王的声音有些苦涩:“因为我还不够资格。”
白河愁点头,承认。然后他指着身边,他的手指方向,越过了神台,神台之后,是一尊塑像!
那塑像,一个精灵的形象,背负长弓……
“我来找它……或者说是,它们。”白河愁如实说:“神!我只想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它们,或者怎么才能逼它们出现?”
落雪不说话。
白河愁摇头:“或许,我大开杀戒?将你们这些罪民,杀掉十万八万,或者杀了你……才能逼它们出现?如果这样可以的话,相信我。我不会介意这么做的。”
声音充满了漠然和冷酷!
“它们,究竟在哪里!”
“你这就走了?”蓝海悦看着杜维忽然丢掉了茶杯,大步走到了小院的门口,皱眉道。
“不走还能干什么?”杜维头也不回。
蓝海悦叹了口气,他知道,在那庭院后的房间里,艾露幽幽的眼神,正透过门缝射在杜维的身上。
“你……已经知道了?”蓝海悦苦笑。
杜维终于站住了。可是他依然没回头:“知道了!那个老变态把他地宝贝徒弟送到你的身边,然后自己又一声不响跑去了北边求生求死的……我又不是傻瓜,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很年轻,其实我也不忍的。”蓝海悦摇头:“你……”
“我……”杜维忽然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对着那片小屋,他知道,那个女孩在门缝里看着自己,然后大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说完之后。杜维再也不停留,大步跑出了这个小院,一口气就冲出了这条街!
蓝海悦幽幽叹息,却听见砰了一声,艾露已经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都听见了?”蓝海悦没有抬头。
艾露已经取下了自己的面具,用力咬着嘴唇,她地眼眶之中满是泪水。终于,扑通一声跪在了蓝海悦的面前。
“我……我不想当巫王!”
眼泪终于流淌了出来。双颊上带着泪痕,这个女孩在蓝海悦面前砰砰的磕头。
“傻瓜……你,我,还有你的变态老师,全部都是傻瓜。”蓝海悦喃喃低语,伸出一只枯老的手,轻轻的抚摸艾露的头发。
遥望去,帝都城墙的轮廓已经在眼前。
不过。正所谓望山跑死马,虽然那帝都城墙就已经在远处,可是就算现在快马加鞭,也未必能在日落之前赶到了。
帝都东南方地大路上,一辆华贵的马车里,一个少年从车窗里伸出脑袋遥望帝都,脸上带着些许兴奋和期待。
“少爷。”一个护卫骑士策马来到了马车边,在马上弯腰行礼:“今晚恐怕进不了城了。我们要不要在外面的小镇里过夜?”
“不用了。”马车里的少年。拥有一张英挺的脸庞,挺直地鼻梁。和薄薄的嘴唇,象征着他是一个坚毅果敢的性子:“哥哥的信上说,他今晚会在城门口等我们。让大家速度快一点,今晚我要在家里过夜。”
马上地骑士一言不发的点头领命而去,随后这车队加快了速度,马蹄阵阵,车轮滚滚,朝着帝都的方向进发而去。
足足跑了一个时辰,此刻太阳早已经落山,根据帝国的法令,这个时刻,帝都的城门早已经关闭。
可当这一队马车来到帝都东南大门口的时候,却果然看见这城门大开,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人站在城门之下,双手负在身后,英俊的脸庞之上带着一丝温柔地微笑,眼神明亮,却格外的柔和。
“哥哥!”
马车还没有停稳,车里的少年就已经跳了下来,几个大步跑了过去,然后用力的和那个年轻人拥抱在了一起。
用力抱着自己的弟弟,兄弟两人久别重逢,怀里的弟弟,这两年来长大了很多,身材已经几乎和自己差不多高了,肩膀也宽了很多。
而且,不似自己年少的时候体弱,这个弟弟从小就健壮,家族的遗传特点仿佛在他地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虽然才十四岁,却已经有了一个武勋家族继承人地三分神韵。
“好了,还是这么毛躁。”杜维微微一笑:“再过些日子,你可是就要当伯爵的人了。”
加布里看着兄长地脸色,却察觉到了,哥哥虽然笑得很温和,可是眼神里却有些忧郁的样子:“大哥,你有什么不快的事情?帝都里有什么人得罪你?”
“没有。”杜维淡淡道:“现在敢得罪我的人,恐怕找不出来了。”顿了一下,他摇头:“只不过被一个不是人的家伙气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他拉着弟弟的手,大步走进了城门,身后的那些家族护卫,立刻赶紧跟上。
守护城门的军官,用恭敬的眼神目送两人离去。
虽然这个时刻还不关闭城门,放人进去,是违背了法令,不过这一对兄弟,却是标准的特权阶级!
郁金香公爵要接弟弟入城,让帝都的东南城门晚关一个时辰,谁敢多嘴!
“下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也是你的成人礼。”杜维看着渐渐长大的弟弟,又笑道:“还有,你的未婚妻,我代你看过了,是个不错的姑娘,就是脾气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