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中的车厢,阻止战车的冲击力。但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春秋人已经有能力生产出五米长枪,甚至七米长枪,所以横枝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小了,最终,战士们的武器将过渡到更简易的枪矛。这就是武器演化的必然结局,赵武只不过提前加速了这一演化。然而,春秋人身在其中,其实并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
观礼台上,唯一看出晋军这武器奥秘的只有子产,连智者晏婴都没有发觉奥秘,他只顾在台上眯着眼睛,观察晋军的队列,考察晋军的组织体系。
一声长号吹响,台阶下面,赵武用手一抖,军中司号张君臣立刻将一只牛角号举到嘴边,奋力吹响了这只牛角号。
台下,晋军阵列里,用铜号尖锐而嘹亮响应,台上,张君臣手中的牛角号雄浑而悠长。
紧接着,张君臣挥舞着一面军旗,高台底下的军阵也摇旗响应,随即又一声铜号响起。
晏婴眯着眼睛暗自琢磨:“嗯,五军阵,军分五种颜色的旗帜,每一军阵当中,士兵的铠甲也刷上不同颜色的油漆,指挥者用号音提醒部队注意,而后挥舞不同颜色的旗帜,指挥下面的队伍……现在是青颜色的旗帜,不知道这支队伍是哪支阵式?”
赵武转身,再度向晋平公请示:“本国上军、左矩所属、上军第一师,请求通过检阅?”
晋平公无意识的回答了一声:“上军啊,听说他们在曲沃之战中损失惨重,但现在看,队伍满齐整的嘛。”
晋平公开口了,赵武躬身回答:“上军现在齐装满员,请求通过检阅。”
季札细心,他插嘴说:“先驱军通过的时候,吹的号角似乎与上军是不同的调子,这不同的调子是因为乐器的不同,还是用同一乐器,吹出来的不同音符?”
季札无意中的问话,涉及到晋国的指挥秘密。赵武没有回答,他盯着晋平公看。晋平公连忙摆手:“我许可了,让他们过吧。”
上军司旗手将所属军旗从地上拔起,让旗面向前倾斜。司鼓手见到信号,立刻不紧不慢的擂响了鼓,于是,鼓声中,数十辆战车依次进入出发状态,缓慢有序地排成一横彻,紧接着,彻头里驾驶战车的御戎挥起了鞭子——随着他的动作,台下晋军庞大的上军像是在表演团体操,行是行,彻是彻,整齐有序的缓缓通过检阅台。
晏婴扭头询问子产:“晋国除了把武器换齐整了,铠甲也采用统一的制式,指挥的乐器由铜器罄换成了更响亮的号角……你还看出了什么新变化?”
子产低声回答:“整齐,更加整齐了。过去士兵都是自备武器,也有部分农兵,由国家统一授甲。但由于铠甲武器款式各异,晋国组成的军队,虽然队列整齐,但终究因为武器高低长短差异,再加上领主们穷富不均,所以,过去的晋军虽然号称齐整,看起来还是有点凌乱。
但如今,这支军队都采用了制式的铠甲,一样的服装,一样的武器,整个队伍越发齐整了。”
季札随口说了一句:“齐整有什么用?”
晏婴翻了个白眼:“吴越之地多山、多河,从来展不开大规模的队伍,所以你们吴人见惯了小部队战斗,但你可曾想像过,一千辆的战车同时向前推进的场面?”
因为同样是北方的卿大夫,子产跟着帮腔:“队列整齐,则意味着能在同样的时间,同时发动攻击……公子,你稍稍想象一下,一千支枪同时向前刺去,那该将是一个怎样的‘排山倒海’。”
季札又问:“那么,同样的铠甲,又意味着什么呢?”
晏婴回答:“便于组织——哪怕队伍被打散了也不怕,立刻可以根据服装识别,组织起一支军队进行反攻,而且这支军队因为服装完全一样,还可以迷惑攻击者,让他们分不清究竟遭到了谁的攻击,更分不清我军兵力的转换。”
季札想了想,他想明白了:“我听说魏氏、韩氏、赵氏的军队各有特色……如果大家都穿同样的铠甲,那么,想必敌对者摸不清攻击自己的是哪支部队,无法针对性做出相应防御举动。”
晏婴、子产一起点头。
稍停,子产走到台阶边,心不在焉的说:“轮到赵氏的部队了。我听说赵氏这次舍弃了车兵,将纯粹用骑兵参加阅兵。”
这是春秋时代、大规模集团式骑兵队伍首次在阅兵式上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