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爵相似——没办法,当时人的审美观念以厚重为美,轻薄的东西则认为是轻浮。而赵氏出产的玻璃杯,最初也是仿造青铜酒爵的形状开始,所以杯壁非常厚,这种厚壁杯子散热不快,如果向里面灌注热水,玻璃杯经常会炸开。
比较起来,赵武的酒杯颜色更加均匀点,颜色仿佛是秋天麦苗一般葱绿的翠色,而赵成的酒杯颜色稍有点杂,带有缕缕的铁锈红色——其实,在春秋人眼中,两色的玻璃杯更罕见,更珍贵。
但赵武与春秋人不同,就在于他喜欢的东西,大多与春秋人观念拧巴着。是他首先提出了纯色玻璃的概念,他的酒杯是自己挑选的。在参加酒宴的人眼中,赵成握着比自己父亲更昂贵的酒杯,是赵武太宠爱这个儿子的表现,作为儿子,酒器居然比父亲更精美,太不符合级差待遇。
这两支酒杯很罕见,赵氏虽然研究出了玻璃的制造,但由于原料的限制,赵氏目前出产的玻璃还大多是中国一贯的钙钡玻璃。这是一种浑浊玻璃,可以冒充玉器,所谓“随侯珠”就是这种成分的玻璃。
赵氏也出产钠镁玻璃,但因为原料限制而产量很少,几乎不对外交易。所有的出产都被关系密切的贵族家族包揽,而钠镁玻璃因清澈透明,大多数被当作水晶,用于制作高级器具。像如今赵武父子手中这样清澈透明的钠镁玻璃杯,目前,整个华夏唯有眼前这两件而已。
手里握着价值千金的玻璃杯,赵武父子却毫无觉悟,他们举杯叮叮当当的碰在一起,赵成祝贺父亲取得百年难遇的大胜,赵武则预祝儿子能留下一个完美的初阵记忆——座下的子产却在啧啧叹息:谁说赵武举止不像贵族,那个贵族像这样,把价值万金的玻璃器皿不当回事的碰撞在一起……瞧着都心痛。
音乐声响起,丝竹渺渺,赵氏特制的酸酪(酒)呈现献上来,五颜六色的果酒喝到嘴里仿佛像蜜一样甘甜,在座的郑国大臣与宋国大臣称赞不止,而座上的赵氏父子依旧淡淡然的,他们还窃窃私语:“今年的粮食欠收,果子似乎也因为干旱而比较干涩,酿出的果酒口味不比往年,酸涩了许多啊。”
子产已经彻底无语了……一旁的楚女,则从头到尾只感觉无穷无尽的惊喜!
这样的宴席连着举办了三天。
三天后,晋国军队整装待发,赵武留下中行吴继续监督造船,自己则领着晋国其他部队调头转向东北方向。
晋国总共三个整编军,如今前线集结了两个军多一个师的兵力——霸主国超过三分之二的兵力来到南线,不为针对另一个超级大国楚国,而是气势汹汹转向了蔡国。
蔡国的国都遭围攻已经三个月了,宋国的军队战斗力不行,刚开始攻击失利后,宋国立刻改变策略,驻扎在蔡国国都城下,开始采用长久围困的策略。
困城战是漫长的,宋国以前遭遇围困,都到了百姓相互换交换儿子当作食物,用尸骸当作柴火的惨烈地步,这次宋国转而围困蔡国,三个月后,蔡国国都已经失去了炊烟。
南方的隆冬虽然不太寒冷,但在这个用麻衣、兽皮做御寒物的古代,没有足够的柴火取暖,也是很让人受不了得,贵族有厚重的皮裘,日子还过得去,百姓已经冻得吗,无法出门捡柴了。
蔡国司马忧心忡忡的站在城墙,下意识的询问本国执政:“楚国还没有来救援吗?我们还能抵抗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