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制定的条条框框来做。”
赵成比较沉默寡言,他鞠了个躬,立在一边不说话。田苏扫了一眼赵成,解释说:“韩府与魏府毗邻,我刚好来新田城,催要副帅需要的物资,听到魏府的动静,立刻求见了少主,并要求少主请来了张、祈二卿,顺便通知了武宫守卫……”
田苏曾经在赵氏担当过一阵首席家臣,所以他有时候也以赵氏家臣自居,比如他现在口中的“少主”不是指韩须,指的是赵成。
叔向拱了拱手:“田先生在国中向来有贤者的称呼,我想请问你一下,我军该如何增援元帅?”
田苏神态轻松:“天下间没有能困住元帅的军队——元帅有千斤神力,如果他想破围而出,代人根本不可能阻拦他。所以我猜:元帅被围,没准是一项计策。如今二公子、三公子都在国内,执政府正准备裁减各家族护卫,那就让二公子(赵午)引领多余的家将出发,先去邯郸。
邯郸城驻扎着赵氏两个常备师,让二公子去邯郸带上三公子,引一个师前去救援,我认为足够了。”
戚林父想了想,附和说:“没错,元帅是去巡视自己领地的,我等不知道元帅的意图,如果动用国家军队前去救援,国内没准会因此动荡不安——这时,由赵氏动用家族武装,最为合适。”
戚林父真正想说的是:魏氏蠢蠢欲动,正副元帅都不在新田城,这次魏舒明显想向执政府伸手,在这种情况下,新任的三位正卿根基浅薄,他们唯有抱成团才能对抗魏氏。无论他们哪一位走了,剩下的人都不足抗衡晋国的这位第三正卿……既然如此,不如大家都留下来,把救援工作交给赵氏家族去做。
叔向犹豫了一下:“田苏向来有贤者的称号,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执政府这就发放虎符,准许赵氏家族集结兵力,前往救援执政。”
赵成拱了拱手,笨笨的说:“母亲得到消息后,也这么说:‘天下没有能困住我父的军队,河上有船,大不了我父会退往河上。’而代人的攻击看似狂猛,但我父随行也带有万人,这是一股灭国的力量,只要我父横下心来,一定能破围而出。”
叔向侧过脸来问:“赵智姬的意思是什么?”
赵成答:“田宰(田苏)说的,正符合家母的心意。”
叔向轻轻摇了摇头:“只是由赵氏出面,未免显得我们国内凉薄。这么大的事,国内一个人不出面也不好——从武卫军里派一个旅过去,如何?”
田苏目光一闪,插话:“一个旅正好,魏舒虽然胆大包天,但我瞧他只是以威逼为主,倒不敢明目张胆的插手夺权。诸位今天顶住了他的威逼,只要元帅无恙的消息传来,魏舒马上会老老实实。”
叔向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国君那里什么态度?魏舒如果去国君那里煽风点火,国君是个没主意的人,我怕他会手忙脚乱……”
田苏笑的很奸诈,一看就是个奸人:“既然大家都有信心,那么,没有元帅的消息,我们为什么不干脆制造一份元帅的消息——少主不是在这里吗?赵氏所有的物品一样不缺。”
叔向还在犹豫,戚林父扫过三位正卿,暗示说:“我等因为元帅而存在,现在还有点根基浅薄,目前虽只是魏氏蠢蠢欲动,如果其他家族也附从起来,我等这些年的心血,恐怕要白费了。”
张趯首先醒悟,他躬身回答:“元帅当然会破围而出,我对此深信不疑!”
祈午稍稍犹豫了一下,躬身回答:“我也如此想。”
梁丙最后回答:“不错啊,晋国不可没有元帅,我同意。”
叔向嘴里不说话,目光已经在怂恿赵成。田苏等不及他表态,冲赵成一伸手:“少主,请拿来一份执政经常使用的那种信笺纸,而后叫来书记官,用执政经常使用的那种笔迹,书写一封信函……唔,内容越简单越好,不如就四个字:‘已入肥城’。
嗯,还欠一点,我听说元帅此前曾敬献代国的部分土地给君上,我们既然派不出援兵,不如派出领主。让君上迅速封赏一批新领主,把新田城不安分的家伙全封赏出去。让他们带着自家武士前去代国就封,这样的话……”
“就这么办”,叔向一锤定音。
于是,在众人的协作下,春秋第一份造假文告诞生了……
此时,实际上赵武已经退向黄河边,他在赵氏商船的帮助下,渡过了黄河的北支流,进入到江心那片孤岛,而后在当地一座废弃的村庄停留下来,指挥将士们修筑临时营地——此时,赵军的形态仿佛一串散落的珍珠:阳城附近有约五百人的队伍,那是潘党迁移来的领主武装;然后是棘蒲,那里驻扎了约三千人,其中两千余人是棘蒲之战烧伤的士兵;再往北是肥城,赵武撤军前,卫敏不费吹飞之力攻取了肥城,然后在肥城两边、驼河两岸的临时军营内各自放置了一百士兵。
赵武进入黄河中心的孤岛后,获得了充足的补充,临时营地修建的很快,士兵们用泥土烧砖,矩形的陶土砖烧制完成之后,临时营地修建起来——因为是临时营地,又因为此处是孤岛状况,营地连寨墙都没有修建,所有的陶砖都被用来修建越冬的房屋,石灰被源源不断的运送到该地,商船们将两岸所有的石灰一扫而空,竭力的维持着营地的修建。
等到赵武住进了新修建的砖屋,匆匆赶来的齐策汇报:“我已经把家主脱困的消息传送回了国内商队,目前我们的船只远远不够,我要求送信的船带回来更多的船只,方便我们运送物资——此地需要大量的石灰,大量的煤炭。另外,士兵们这几天没日没夜的砍伐树木,斧子多有损伤,我们还需要大量的工具……总之,我们什么都缺,在这里过冬,不好受啊!”
“没有工具、没有木材、没有铁器、没有驻防、没有粮食……我们简直回到了蛮荒时代”,赵武轻声说:“然而,这样不是更有挑战性吗?就让我们从蛮荒时代开始,整理这个世界——传令下去,凡是参与本次垦荒的都有封赏,根据谁开荒谁拥有的原则,开垦出来的田地本人拥有七成,剩下三成上交家族,由家族统一分配。”
稍停,赵武转向齐策,吩咐:“家族收上来的三成垦荒土地,都不要保留,全部分封给那些因为保持警戒,无法参与垦荒的士卒。另外,你负责寻求商人的理解,用家族的名义进行担保,让他们给我们垦荒的武士发放贷款,事后由家族统一偿还。”
这个命令一下,营地里立刻沸腾了,将士们重新回到了跑马圈地的时代,他们纷纷出击,先占领一块土地,然后给这块土地插上自己的标牌——按照规定,他们必须完成圈地面积三分之一的开垦工作,然后这块土地才能完全归其所有。
这种“完全归其所有”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土地所有制,那种“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的产权是逗你玩。赵武这里说的是封建意义上的所有权,即可以世世代代归自己的子孙享用……在这种情况下,武士们能不疯狂嘛。
数天后,快船将赵武脱险的消息传递回了邯郸,接踵而至的报讯船也赶到了邯郸附近,这些报讯船带来了赵武随行武士的消息。那些武士们生恐完不成规定的开垦数目,他们向国内传递消息,呼朋唤友,召集自己的家族以及亲友进行赞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