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不是打得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撤军了?看这些武夫狼狈的样子,似乎吃了大败仗啊。
张慎思挥舞马鞭,出了济源县东门。他根本懒得管济源百姓怎么想,他现在只想尽快赶到怀州城外与寇彦卿汇合。
寇彦卿、张归厚二人统率的大军,甚至比他们溜得还要快。
千余河阳骑兵、两千厅子都精锐先行,带着近万土团乡夫,渡过沁水东行,往修武县方向而去——竟然让宋颀给猜准了。
这些人渡完河后,飞龙军戴思远部紧随其后。
至于长直军一万五千人,仍留在怀州城外,打算接应张慎思。
在长直军使寇彦卿看来,张慎思部应该没什么问题。
流落在外的夏贼顶多三四千人,以骑马步兵为主。张慎思部有衙军三千,土团乡夫三千余,若连这么点夏贼疲军都对付不了,那是否还有挽救的必要呢?
张慎思在河内、济源搜刮了不少东西,马车吃重,艰难地行走在雨后初晴的泥土中。
一些亲兵下马,帮着推拉马车。
同行的汴宋军士用厌恶的目光看着张慎思,都什么时候了,还舍不得那点财货!现在最要紧之事,难道不是赶紧抵达怀州城下,与长直军汇合么?
寇彦卿什么地位?长直军是什么部伍?你当真不知道?人家愿意留下来接应你,看着怀州城里的夏贼,不让他们轻举妄动,已经非常够意思了。
城里也有一些百姓哭哭啼啼地跟着离开。
他们得到消息较晚,看到武夫们动身了才如梦初醒。这会只匆匆收拾了一些细软,然后便带着家人一起踏上了东行的道路。
昨天还好好的,今日就突然要撤退,还搞得这么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仗打得可真是稀里糊涂啊。
太阳渐渐升高,水汽在大地上蒸腾着,仿佛蒸笼一般。
连续暴雨之后终于迎来了大晴天。
烈日暴晒下的驿道上满是泥泞,车辙印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天边。水塘浑浊无比,时不时被踩得水花飞溅。
赶路的军士士气低落,浑身满是肮脏的泥点。
偶有一辆马车路过,还溅得他们一身泥水。
武夫们甚至连骂都懒得骂了,只想节省力气赶路,别落在夏贼手里。
“唏律律!”一辆马车的车轴断了,马儿痛苦地倒在地上。
车厢里装载的粮食洒了一地,驭手仔细看了看损坏的马车,连连摇头。如今匆忙撤退,除非运气特别好,不然你根本找不到匠人来维修各种车辆。
损坏的,也就只能放弃了。
“有贼人!”突然有人大喊大叫起来。不出意外,他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军官匆忙跑了过来,最先喊叫的人直接被手起刀落,头颅滚落水塘间。
“再有妖言惑众者杀无赦。”张慎思的亲将恶狠狠地说道。
但无论是砍人还是威胁,都无法改变客观事实——
东北方的天边隐有马蹄声传来,但道路太泥泞了,在出现到众人眼睑间后,这些骑卒就下了马。
互相穿戴甲胄完毕之后,他们分成了两部,一部看守马匹,一部直接大声呼喝着冲了过来。
“夏贼飞龙军!长直军怎么看守的?还能让人跑到这边来?”
“现在发牢骚有何用?贼兵人数看样子不少,两三千人总是有的。”
“战不战?若能击败这股夏贼,有轵关顶在最西边,咱们便可从容撤走了。”
“战个屁!越战越走不了。”有人直接扔了手里的长枪,再也不管上级军官的命令,离开大道,冲进了两侧的农田里。
“杀!杀!杀!”冲过来的朔方飞龙军拈弓搭箭,一阵齐射,便杀得这支正在跑路中的队伍人仰马翻。
处于行军状态被袭击,古往今来就很难有翻盘的,更何况汴军已经接到撤退命令,士气正低落着呢。
三千土团乡夫当场就散了。什么袍泽,什么上官?保住自己小命更要紧。
汴宋衙军受其影响,部分人也散了,唯有一股数百人,在军官的呼喊下,缓缓靠拢结阵,试图自保。
“杀汴狗!”
“杀夏贼!”
双方的军阵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一方是夏军,两千骑马步兵,士气高昂,一方是汴军,六七百人,士气低落。
因此,交手很快就分出了胜负。敢于结阵抵抗的汴军做不到生死置之度外,身边不断有人大呼小叫着溃逃而走,极大影响了他们的士气。
故他们的抵抗只稍稍起到了一点阻遏作用,随后就被瓦解了。
飞龙军将士们追亡逐北,将这些人一一击倒,斩首纪功。
杨亮驻马远处,将目光从双方激斗之处移开,看向正在疯狂逃窜,将车马扔得到处都是的汴军。
士气,就是这么一种奇妙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