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些恼怒:“不学,终日在虚度?”
“非也。”诸葛二郎说道:“儿在跟摩尼法师学习大食文字,打算译一些大食、大秦书稿。摩尼法师懂汉文、回鹘人、波斯文、大食文,学究天人,儿很感兴趣,故愿学。”
摩尼法师现在也进夏王府当官了,据说可能会为他额外增设“数学”一职,与“文学”相对,从六品上,专门教授夏王子女数学——时人多称算学,但邵树德明言,算学之外还有几何,故易名为数学。
各州、县的算学也即将易名为数学,但就目前而言,教授的还是老一套的东西,因为算学博士也只懂算学,不懂数学。长安的明算科考试考的也是这些。
摩尼法师懂得也不多,他其实只是搬运工(翻译),而不是专业的研究者。
“学这些东西有用?”诸葛仲保问道。
“有用。”诸葛二郎说道:“做个辞家、艺士没甚意思,市人、贩夫亦很寻常,唯译家通识内外,开阔眼界,还算有趣。”
诸葛仲保想了想,觉得似乎有点道理。不过他不是从兴趣的角度出发,而是从功利的角度思考。或许,通晓外邦文字,了解天文地理,是另一条更好的进身之阶?
摩尼法师的背景很复杂,懂诸多文字,见识丰富,就连夏王在灵州时,亦经常垂问,看起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将他的本事学到手,或许也不错。
“罢了,不管你了。”诸葛仲保叹道:“然算学亦需学,若被学堂赶出来,我可丢不起那个脸。”
“儿知道了。”诸葛二郎答道。
父子间结束问答后,一夜无话。
第二日,诸葛仲保在坊市内转了转,发现没甚想买的,便至清算行内取了银元票,径自离开了。
清算行现在搞得挺有意思,对一些在本地有家有业的大贾客,甚至可以给你预支银元票,方便了很多交易。
可惜,还是那句话,盘账盘不过来,银元票没法通行全境,不然作用可就太大了,直接可以当钱使。
不过就目前而言,银元票的作用依然是十分巨大的。否则,老百姓家中根本不会出现那么多铜钱,什么牛羊、乳酪、干果之类的买卖做起来就束手束脚,只能以物易物。
城里面富户雇人,亦只能给米做报酬。
砖场、林场募工,有人就来几天,日给十文钱,没有铜钱的日子可是很难熬的。
昨日他甚至在坊市内看到一名幽州来的商徒,居然拉着一车金银器来做买卖。
别笑!在国朝,造型各异的金银器也经常出现在生意场上,不是作为商品,而是作为钱。敦煌就有人拿银碗买米,算起账来十分麻烦,有人甚至宁可不做这些买卖,也不愿与人争论他这只银碗的价值。
除金银器外,绢帛、粟米之类的亦可当钱使。但绢帛产地不一,大小不一,年份不一,花纹之类的亦多有差别。这种东西拿来当前,对交易双手都是一种折磨。
到傍晚的时候,诸葛仲保从蜀地商人那里得到了一个信息:龙剑节度使赵俭攻茂州羌人大败。
另外,东川节度使朱玫攻彭、汉,满存、李鋋等人求救,刚刚被朝廷赐名为李茂贞的西门文通誓师救援,三家合力,在彭州城下大败朱玫。
朱玫退回梓州后,其实并未有太多损失,正打算重整旗鼓,再伐李茂贞呢,部将王行瑜、王行约兄弟造反,割据绵、陵二州自立。
朱玫大怒,欲征伐,王氏兄弟向李茂贞求救。李茂贞允诺,双方第二次大战即将开始,目前看来李茂贞还占据了不小的优势,这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朱玫败矣!”诸葛仲保很确定:“东川本来就小,叛走两州之后,形势更微妙。蜀中战局,快则一两年,慢者三四年,必然全被李茂贞全占。朱玫不太善于笼络属下,给的好处也不足,早晚为李氏所灭。”
诸葛仲保有些遗憾。若此时他仍然掌控着巴南的壁、通、开三州,便可以南下参与蜀中战事,说不定就趁势崛起了。
割据蜀地,与割据关中一样,都有着极为明显的地利优势,当个一方诸侯的绰绰有余。
离开坊市后,诸葛仲保直接回了家。
路上看到了大批船只扬帆起航,顺流而下,满载粮食、草料、器械等军事物资。
量出为入的财税政策,使得各州每年两税收多少完全不固定。但即便是在邵树德与朱全忠连番大战的背景下,灵州也没有额外征收什么赋税,收了也用不大上。
而送到外地的钱粮少了,那么“留州”部分就大了,这或许也是夏王的本意——地方建设,也需要很多钱粮啊,我想看看你们会折腾成什么样。
“又得打仗了。”诸葛仲保轻声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