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亩以下的家庭1100余户。
二十到四十亩的家庭5700余户。
四十到六十亩的家庭2000余户。
邵树德放下王屋县的户口黄册。新编成没多久,数据应该还是准的。
而且他的关西军政集团处于上升期,官员相对卖力,数据就更可信了。
若承平百年,即便制度比现在更加完善、精密,到时候统计出来的户口、田亩数据多半也不可信。
窗外一片静谧,明月高悬。
月华铺满大地,庭院中的鲜花愈显娇艳。吸气轻嗅一下,还有股淡淡的香味。
已经寅时三刻了,邵树德毫无睡意,抓起墙上的佩剑,到院中练起了剑术。
他擅使横刀、陌刀、长枪、步弓、骑弓,剑才练了几年,不是很精通。
张雄因为剑术出众,战阵上勇不可当,在淮南被称为“张神剑”。邵树德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有“邵神剑”的称号了,但多练练没坏处。
邵树德离开书房后,解氏从床上起身,悉悉索索地穿起了衣物。
一路小跑溜回了居住的院子,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悄悄进了自己旳房间。
储氏刚欲出门,见儿媳衣衫不整地跑了回来,悄然隐没在黑暗中,免得解氏尴尬。
厨房已经生起了火,储氏、苏氏开始准备早膳。
一名低级中官站在旁边,他是监膳。
另有一名女官,听闻出身宫娥,是尚食,“凡进食,先尝”。
好大的排场!储氏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出身,知道这肯定逾制了,一个异姓亲王怎么可能有这种排场?但没人管。
苏氏正在调制阿胶末和蜂蜡。
储氏偷眼看了下侄媳,有些事情大家都很默契地不问,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直到再也瞒不住,就像江氏。
早膳做得差不多时,院中传来了说话声。
“大帅,牲畜还多有不足,河阳百姓望牲畜如盼日月。”
“牲畜之事,不是已经发了很多了么?唔,我知道还不够。上月已传令至黑水城,沙碛诸部进贡杂畜三十万头,后面会先赶至灵州,催肥后赶往夏州,再催肥。年底之前肯定能来,勿忧。”
对话声停了一会,脚步声渐渐临近。
“大帅,河阳这十余万百姓若想成气候,有点积蓄供应大军,今明两年最好不要招惹李克用和罗弘信。”
“对罗弘信,暂以拉拢为主。李克用,他还在前往幽州的路上,怕是无力来找我麻烦。”
“河阳已安定一年,稍有起色,还请大帅移步。三万余户百姓,此皆大王之根基,也该去看看了。”
“我强迁他们而来,不恨我么?有些羌胡之众,还是俘虏。”
“羌胡之众,以往多为酋豪奴仆,今得授田,感激涕零还来不及,又怎会责怪大王?关中百姓,贫无立锥之地。之前确实不愿背井离乡,可安定下来后,得了田地,个个欢天喜地,些许不快,早忘了。”
这就是“真香”了!
给你田地,还给赈济口粮,让你渡过开荒最难的前两年,第三年才开始收税。甚至还给租牲畜,这么多的好处,歌功颂德都是寻常。
“也罢。过几日便去见见我的百姓。”
其实邵州诸县,以羌种为主,他们就对邵树德非常感激。从奴隶制的社会中脱离出来,成为编户平民,有了自己的产业,虽说都是上阵拼杀换来的,可天底下大部分人只有无休止的拼杀,而换不来土地,这就足以让他们感恩戴德了。
一句话,群众基础非常好,他们都是支持邵圣人的。便是有野心家,也拉不起人来,只能灰溜溜跑路。
来人在院中石桌前坐了下来。
储氏得尚食示意,将早膳端了过去。
坐在那里的是夏王及王府长史陈诚,两人言谈甚欢。听陈长史的意思,应该是劝夏王到河阳走一趟。
河阳!储氏的心情很复杂。她刚在那里布置了新家,结果夏军就打来了,解宾、苏濬卿都是白眼狼,竟然献城而降,让自己陷入这般境地。
“还有一事,请大王多发人手,修武县开矿、制砖皆须大量人手。”陈诚又说道:“筑城拒敌,若有砖石,则固若金汤。”
“你莫不是宋司徒的说客?今日所提诸事,句句不离河阳。”邵树德笑道,不过他还是同意了,道:“西门重遂致仕后,牵连了一大批人下狱或流放,我把他们都要过来,发往河阳。”
西门重遂的倒台,当然不会仅止于他一人。这种庞然大物,势力盘根错节,韩全诲采取的策略是收买一部分,边缘化一部分,再严厉打击一部分。
遭到打击的人一般都会被罗织罪名,其中有宦官世家,有世家子弟,也有神策军将校,甚至就连宫官都有跟着倒霉的。
用完早膳后,邵树德便去了王屋县。
八月初七,铁林军左右两厢护卫着大队车辆抵达了王屋县郊外某处。
“夫人。”邵树德牵着折芳霭的手下了马车。
“大王辛苦了。”王妃的脸色云淡风轻,看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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