缴获外,基本上都是冬天从河面上运过来的,这会库存已经大为减少,正好补充。
傍晚时分,宋乐亲自押运一批粮草抵达南城。
“宋先生,南城还有数千百姓,现在春播还不算太晚,一切就拜托了。”邵树德拉着他的手,说道:“硖石、渑池一线的山间,还有最后四千余户牧民,我也交给你了。”
“这四千余户百姓,多为回鹘、党项、吐蕃、鞑靼、粟特及吐谷浑羌胡,男丁不多,不如发一半至修武县,发一半到河阳县?”宋乐这里说的河阳县,很显然是指南城这半个县了。
该县地跨黄河两岸,邙山以北、黄河以南的这片平地也挺肥沃,正好让他们带着牲畜过来,推行三茬轮作制,且牧且耕。而且他们与河阳南城的百姓杂居,也可以就近监视,毕竟南城新克,人心未附,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至于这些李仁欲、拓跋仁福部众的忠心嘛,邵大帅是他们可汗的可汗,是无上可汗,早就人所共知——这就是讽刺的地方了,羌胡对邵大帅的忠心,比河阳南城的汉人要更大。
“先生看着办吧。”邵树德说道:“孟怀在一天天变好,先生大才,我已知之。”
“我的才具先不谈。”宋乐说道:“大王答应在夏收之前发牛五千头、羊三十万只到河阳,可能及时送达?”
“这……”邵树德尴尬道:“军情紧急,我得去趟洛阳。”
……
洛阳郊外,李唐宾穿上了一套华丽的盔甲,挂着大红色的披风,与高仁厚并辔而行。
老高现在低调很多了,可能是向他进言的幕僚说了什么吧。
东都畿汝节度使,已经很惹人眼红了。若再叽叽歪歪,指手画脚,你置行营主帅李唐宾于何处?
不过老高就是老高,虽然已经注意收敛自己的言行了,但本性难移,很多时候总是忍不住开炮。
“都头派人攻太谷,错是没错,就是伤亡有些大,不大好看。”高仁厚说道:“今飞龙军也出动了,可以把人撤下来了。待粮草、器械、人员齐备,咱们再来个大场面。”
李唐宾看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用兵征战,他其实是不在乎伤亡的,只要能达到目的,把一支部队打残也在所不惜。
这是两人理念的根本差异,没什么好说的。
高仁厚看不惯他,他还看不惯高仁厚呢,总有妇人之仁,不够狠辣,难怪当初在东川败北。
二人行了一段后,停了下来。
驿道之上,飞龙军万余步卒牵着马骡,向东南方行去。
军使契苾璋策马而来,及近,翻身下马,对李唐宾、高仁厚行了一礼,道:“二位都头,末将这便去了,定将贼军腹地搅个天翻地覆。”
“着重搜索、袭杀贼人运粮队伍,不要放过任何一支。”李唐宾道。
“契苾军使保重,上万儿郎皆久经战阵之精锐,万勿有失。”高仁厚道。
契苾璋点了点头,行礼后离去。
万余人出洛阳后东南行,于四月初一抵达了缑氏县。
缑氏土族储氏献猪羊百口劳军,另有子弟十余人带着铁枪、战马,欲随军征战。
契苾璋本欲拒绝,但有幕僚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又欣然收下了这十余储家子弟。
离开缑氏县后,继续东南行,两天后过了轘辕关,进入嵩高山(太室山)地界。
走过了最难的一段小道,离开了最后一道夏军营栅后,契苾璋下令全军上马,直扑十七里外的登封县。
负责此地防卫的赵霖第一时间侦知夏军来袭,立刻下令全军八千余人撤回县城固守,以免有失。
张归厚带着千余骑去颍阳县,与守军配合,消灭了翻山越岭而来的两百多夏军。不过山岭间还有不少夏军跃跃欲试,烦不胜烦,至今还没回来。
赵霖自认为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但飞龙军只是作势扑了一下,在见到梁人早有准备之后,立刻调头南下,沿着颍水和登封大道直行,朝三十五里外的告成县冲去。
“这是……”登封城头,赵霖有些傻眼。
夏贼避而不战,即便厅子马直千余重骑兵还在,也拦不住他们啊。这是想做什么?
“贼人想去许州。”王彦章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告成、阳翟一线极为空虚,肯定拦不住他们。速速知会张将军,让他拿主意。许州、汝州那边也要派使者,五百里加急,迟疑不得!”
“去许州做甚?”赵霖有些慌张。
忠武军是他们赵家的地盘,梁王一直十分信任。先父赵犨故去后,由仲叔赵昶接任节度使,仲叔去年病逝后,又由季叔赵珝继任。季叔百年之后,这个职位难道不是自己的?
天杀的夏贼!祸害哪里不好,非得去祸害陈许?
杜宴球看了一眼赵霖,深深叹了口气。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家里这点坛坛罐罐。
如果他没料错的话,这应该是夏贼的飞龙军。万余军士,足足两万五千余匹马骡,跑得这么快,谁都追不上。若他们直扑长社,后果不堪设想。
赵霖这种无能之辈,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