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计,越来越频繁地南侵。
陈诚听了也有些担心。大旱的话,河阳等地倒不担心,毕竟河流纵横,但河陇很多地方就麻烦了。
陇右节度使韦昭度最近刚刚发了份“喜报”过来,说在开展多年互市之后,洮州羌种酋豪多有主动来降的。再过些时日,有望派遣官员至洮州,兵不血刃拿下这块地方。
这当然是好事,值得庆贺。但如果陇右灾患频发,蕃人生计艰难,保不齐有人脑子一热就要出来抢掠。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用夏王那招了,哪个蕃部活不下去了,直接募其精壮入续备军训练,普通人则迁到河南白地来编户定居,应能消弭些灾祸。
“不谈此事了。”邵树德话锋一转,道:“汝州战事,如今该做何调整?飞龙军左厢要不要撤回来?”
“阴雨连绵,飞龙军已失最大优势,不如令其退往阳翟。若有不对,再退到告成。”陈诚建议道。
飞龙军为什么敢于深入敌后?因为有超卓的机动性,这就使得他们有可能在敌军大队合围之前跳出包围圈,不被歼灭。但如今这个情形,骑马步兵成了纯步兵,已经失去了机动力优势,那就比较危险了,必须要动一动。
陈诚也不知道这种多雨天气会延续多久,如果一直到六月的话,那战争场面就比较滑稽了:双方在烂泥塘里打滚。
“先退到阳翟。这天气,不利进攻,利防守。”邵树德说道:“先想办法吃掉太谷关的贼军。汝州之战,开局这么好,可惜了。”
他还想观察一下,看看梁军到底采取什么应对。
你制定一个战略,使用各种战术,对方不做出种种应对甚至反制,打乱你的计划,让你的战略走形,那就不是朱全忠了,而是ai电脑,打游戏呢。
如果梁军按兵不动,甚至派大军增援,试图死守汝州,那就稳步推进。
如果梁军放弃汝州这块死地,主动撤退,那就追击。虽说如今这个天气下,追逃双方都会很痛苦,会有很多部队乱了建制,会有很多部伍被落下,会有很多军士饿肚子、生病、迷路等狗屁倒灶的事情发生,但那又如何?
天气对双方都是公平的,大不了烂泥塘里爬着跟你打烂仗,拼消耗。
“查一查蕃兵都到哪了。”邵树德突然问道。
陈诚让幕僚从柜里取出一摞牒文,翻了翻后,说道:“两日前鄜州甘泉令报,甘州蕃部万余帐已出县境,正往洛交县开进。三日前进奏院来报,青唐吐蕃万余帐至长安县。两日前陕西镇来报,洮、岷等州羌种万帐已过潼关,往虢州方向前进。”
“走得最快的还是洮、岷羌种。给韦昭度说一声,亦可遣人至迭、宕二州,交好当地羌种酋豪,尝试着募兵。”邵树德点了点头,有数了。
“遵命。”陈诚应道。
他知道,夏王又使出他的绝招了。河南府、汝州大部分地方空无一人,杂草遍地,野外甚至对行人来说很不安全,盖因虎豹之类的野兽这些年日渐增多。
又是卖命换地的招数!
走得最快的那一万帐,差不多还有半个月就能到洛阳,稍稍整训一下,连武器都不用过多准备,就能驱使他们浩浩荡荡地南下,去与梁人到烂泥地里打滚。
无上可汗威势,并不仅仅是排场,关键时刻能摇来人,这才是真正的能量。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些年头没去河陇了,是不是该去亮一亮相,露露脸呢?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容易滋生愚昧凶蛮的野心家,可汗巡视一次,能让他们安分不少年,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的。
“李克用那边怎么样了?”邵树德又关心起大哥的近况。
“在莫州大败卢文进、单可及,听闻俘斩逾万,目前兵围莫州,督促各路兵马,日夜猛攻。”陈诚回道。
“怕不是在围点打援,引单可及来救。”邵树德说道。
同时也有些感叹,幽州这帮贼胚,到底有多恨外地人啊,这个时候都不投降。
燕镇十二州,耗费了老李不少精力和时间了。如果当初他先攻成德,是不是会更好?
好吧,估计也不太行,不会有本质区别。燕镇一百五十万编户人口,外加数十万内附蕃人,不知如今还剩多少。
“时间不等人。”邵树德站起身,看着墙上的地图,道:“给封渭、宋乐、任遇吉传令,加大粮草输送力度。如果需要,再征发十万夫子,别的地方我不管,先把登封、告成一线给接济上。不计代价,哪怕天上下刀子,哪怕倒毙再多牲畜,死伤再多人手,也给我运过去。再给王遇传令,我欲在太谷关上置酒饮宴,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