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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亲军主力自管城县东出,往醋沟而来,不惜马力,后半夜即至。
河南府渑池、河清、王屋、新安四县乡勇七千余步骑已向中牟靠拢。
“好家伙,铁壁合围啊!”折嗣裕大笑。
战机一出现,各部就陆续到位,或即将到位,动作十分之迅速,显然蓄谋已久。
“朱友裕,不死也得脱层皮!”刘子敬看了后亦笑。
“刘将军!”折嗣裕突然喊道。
“末将在!”
“你率右厢四千骑东行,至八角镇外袭扰。如果贼兵西进,想尽一切办法迟滞。”
“遵命!”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折嗣裕喊住了转身欲离开的刘子敬,叮嘱道:“不要怕伤亡。挖路、放火、下毒乃至驱赶百姓阻敌,什么招都可以用。大王若怪罪下来,我一力担之。”
刘子敬看了折嗣裕一眼,沉声应道:“遵命。”
虽说打仗可以不择手段,但大王喜欢装模作样,爱惜羽毛,经常约束诸军,不让他们什么烂招都用。折嗣裕说的这些,可大可小,此时还在打天下,没人会深究,可若天下太平了,保不齐有毛锥子出来翻旧账。
折家,太树大招风了。
刘子敬很快召集诸将校,分头收拢军士,呼啸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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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牟城外的梁军仍在有条不紊地攻城。
过去几日内,他们打造好了器械,然后尝试攻了三次。前两次浅尝辄止,第三次下了大力气,一度登上城头,不过很快又被推了下来。
看起来不是很顺利,但朱友裕却敏锐地发现了守军的不足:他们的正经武夫太少了,守军之中充斥着大量战力低下的乡勇甚至是民夫。
部将们也感受到了这些,纷纷请战,士气看起来不错。
很快,第四次进攻发起。
这一次还是老套路,乡勇顶着箭失先上,精锐的长直军甲士继后,一鼓作气,不给夏贼喘息调整的机会。
“冬冬冬……”战鼓擂响之后,残酷的攻城战立刻展开。
朱友裕目不转睛地盯着,双拳不自觉地紧握起来。
“报,曹公台一带发现大量夏贼步骑。”突然之间,有斥候将侦察到的消息带了回来,层层上报之后,很快报到了朱友裕这边。
“什么?有多少人?”
“骑卒数百,步军几千。”
“你放出去的斥候是新兵吗?‘数百’、‘几千’,这他妈叫情报?”朱友裕勃然大怒:“到底多少人?”
没人能回答,夏贼骑军太多了,实在难以靠近计数点验。
朱友裕也清楚实情,很快收敛了怒色,问道:“贼将何人?打的什么军号?”
“贼军未打旗号。”
朱友裕沉默了。其实有一个可能,但他不敢深想。
“衙内,莫不是天德军?中牟守军,多是土团之流,天德军主力既不在,那么占据官渡城的定然就是贼将蔡松阳的人了。”
“万胜镇那边是死人么?怎么都不拦一下的?”
“两千乡勇,怎么拦?”
“蔡松阳定然在官渡城。”
“此贼甚是可恶,当初在洛阳,他就参与围攻寇彦卿了。”
“闭嘴!这个时候提寇彦卿,你是何居心?”
朱友裕的头有些大,天德军突然从北边杀过来,到底什么盘算?莫不是想与中牟守军里应外合,将他们打败?
不,单靠天德军还做不到这些。或许镇国军也南下了,又或者夏贼来了别的援军,才给了蔡松阳狗胆。
但如果南下的夏贼只有几千步骑,似乎也不是很严重,这仗还有得打。问题在于,后续可能还有大队人马跟进,这才是最大的隐忧。
“衙内……”又有人匆忙走了进来,低声禀报道:“东面十余里处有贼骑大队,看装束、战法,应是铁骑军。”
朱友裕的双眉勐然锁紧。
铁骑军应该在尉氏左近游弋,他们也到中牟来了?
“立刻遣使回八角镇及汴州传信。”
“信使分三批,入夜后出发,一批向东,另外两批分别从南、北两个方向绕路。”
“把所有斥候都派出去,不要舍不得用了,放远一些,查探敌情。”
“加固营垒,不得迟疑。”
“点计营中粮草,报予我知晓。”
第一时间下达完诸多命令后,朱友裕下意识看了一眼正在攻城的军士们。他觉得,攻下城池的希望似乎很小了。
不知道汴州怎么样,如果夏贼这次是有备而来的话,他和长直军有大麻烦了。
他想起了妻儿,突然之间就有些悲凉。征战多年,也不知道打的什么劲,以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他想起了在砀山闲居的伯父。伯父把他从小带大,并不贪恋富贵,住不惯汴梁的豪门高宅,只愿看着老家的一草一木,守护祖宗寝园。
他想起了姑姑,想起了早就过世多年的生母。
便是我死了,父亲也不会有半分伤心难过吧。在他眼里,可能还没长直军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