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的确知道,“直舍人院的王安礼避嫌出外,前几天堂除他去江宁府任知府”
“王相公自清得过分了”赵挺之闻言摇摇头,“平章重事又不理庶务”
“京师嫌疑地啊”蔡京轻声一叹,又道:“而且王安礼又是跟苏子瞻一般行事不谨的性子,留在京城中徒惹人议论,早点出外也免得为人攻劾”
“行事不谨?”强渊明道,“小弟只闻说他治衙有政声之前曾有言或会代钱大府为开封知府”
“不是传言,是真事”蔡京道,“前几天翰林学士蒲宗孟论钱藻青城行宫郊祀前毁损之罪——这是恨钱藻不死——然后皇后就有意让王安礼接任,不过给王相公拒绝了,之后又以亲嫌奏请让其出外”
“就因为他行事不谨?”
“可不是这么简单前些日子……也就是冬至前,台中就有要弹劾他的说法,不过给耽搁了现在还不让他出外,过些日子,小弟说不定都要上本了”蔡京对两名同年好友笑了笑,“大臣狎妓,王安礼他做的是最肆无忌惮的,甜水巷中依红偎翠、放.荡形骸都少不了他这还算不上大事,真正能拿出来论事的,一个是他知润州时,曾私致仕官刁约家侍婢,刁约死后又以主丧为名,诱略其婢女二人,另一个就是王平甫【王安国】刚满丧期满,他便招妓饮宴只为这两件事,王相公那边就饶不了他”
强渊明吃惊道:“元长连这些都知道?”
“御史风闻奏事,若是耳目不灵,问题可就大了”
“……多谢元长提点”赵挺之向蔡京拱了拱手
“也是小弟多嘴,进了乌台时间长了,自然会有有心人私下走报的不必太过担心”蔡京笑笑,又向南望过去,“不过韩三资政怎么也出来给王安礼送行了,两边来往听说可不多他不是王相公,五日一上朝,庶务全不理”
“怕是避白麻?”赵挺之笑道
“张横渠的谥号交给太常礼院议了,《自然》期刊批了,千里镜的禁令也改了条文,可以说是弛禁了可这韩资政还是看不起区区一个枢密副使啊”强渊明的话中有着浓浓的酸味
酸味是当然的,韩冈的行为让蔡京心里也是犯堵
韩冈辞枢密副使的章疏,已经上到了第四本谁也不知道天子会不会发下第五份诏书这辞章的数目可比当年司马光辞枢密副使时还要多而且之前韩冈已经辞过一次参知政事在士林中的名声好得不能再好,就快赶上在民间的评价了现如今,世人只盼他入两府,却不会有多少异论了
不过蔡京的脸上却看不出来,一边催动马匹和赵挺之、强渊明往西门走,一边笑道:“韩三聪明得很,两府之中危机四伏,他哪里会掺合进去只看郊祀之夜的定储之功,清凉伞在他而言乃是唾手可得,何必在乎迟早?”
这一点就不需要蔡京来解释了,如今半个京城都在议论天子对两府的人事安排除了一开始时对两府尽数党的惊讶,之后便很快就了解到了天子的用心
韩绛和吕惠卿的恩怨,吕惠卿和曾布的恩怨,王安石和曾布的恩怨,蔡确这个见风使舵的党和其他人的恩怨,两府中的恩恩怨怨都传遍了京城
“元长说得是”赵挺之大笑,“现在的两府是天子圣心独运,虽说皆是旧日同道,可东西两府不可能合得来,王平章也绝不愿看见曾子宣入政府只为他,王相公连着两天请对入宫,好不容易才被安抚下来等韩子华、吕吉甫和曾子宣入京后,照样好戏连台,比黄河龙门处的漩涡还险三分,韩玉昆如何会往漩涡里跳”
“说反了,韩三进西府,害怕的该是吕吉甫和曾子宣没看二大王、司马十二和吕枢密是什么下场?三大王现在多半已经到了地头,他是一刻都没敢在京里多留啊”强渊明哈哈笑着,又一下收敛起笑容,“元长,说实在的,你这个殿中侍御史可是惹到他才得来的,可是险得很啊”
蔡京知道韩冈肯定不会记恨,但能不去招惹韩冈,他是绝不会去招惹就算再嫉妒,也是知道强弱之别,“韩资政器量宽宏,岂会在意这些小事”他扬起鞭,“别说了,时间不早了别李中丞到了,我们还没到”
“说得也是”
三人都是给解职出外的李定送行的李定是受牵累而出外,有王安石在上面,很快就会回来,给他送行并不犯忌大半个御史台都会到,当然不能耽搁时间
三人挥鞭驱马,加往西门行去
疾行间,蔡京不经意回头,自韩冈以三章呈于天子,据说王安石和他没有再见过面,若说恩怨纠葛,王安石和韩冈这对翁婿,他们之间的矛盾可是难调和
今天以给王安礼送行的名义同行,也不知会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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