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没人敢提名自己。
包拯担任开封知府时才一个龙图阁侍制,之后才升了直学士。而韩冈现在可是端明殿学士。他推了参知政事、推了枢密副使,谁还敢拿着一个开封知府给他难看?
蔡确和章惇等着韩冈的回答,虽然韩冈很明显不愿插手朝堂人事,但有些事得到他的支持就会很方便。
韩冈沉吟了一阵,却轻声叹道:“天子的病情可是刚刚有所好转,皇后可是正高兴呢。”
蔡确脸色微微一变,韩冈的言下之意,就是得让赵顼心情痛快一点,皇后那边不会想看到有人拂逆天子的心意。若是天子想任命什么人,宰辅们最好不要顶着来。
蔡确和章惇你看我,我看你,心中有了深深的疑惑。难道韩冈已经知道前夜赵顼跟王安石说了什么了?可论脾性,王安石应该不会跟女婿泄露才是。
韩冈看得出两人眼中透出来的疑问,又摇了摇头,当然没有。王旖今天才回门,他又没有登门造访,哪里可能知道说了什么。
但他们怎么不想想王安石的脾气究竟有多倔?若赵顼诚心相托,拗相公怎么会去在乎王安礼正做着开封知府?若王安石真的不管不顾,两府诸公又能拿他怎么样?难道要上本弹劾不成?还是说他们另有安排?韩冈看看蔡确,又看看章惇,以他们两人的才智,有后手是必然的。
蔡确,肯定是蔡确提议。韩冈同样可以断言。章惇得到通知时也应该很迟了,估计是最后一个,否则必然会通知自己此事——孰轻孰重,章惇不会掂量不清。韩冈瞥了蔡确一眼,眉微皱,这一位用心很深啊!
“玉昆认为当如何?”章惇飞快地看了外面一眼,然后问道。
“以医家论,当让病者一切如意为是。”韩冈不管他们有什么后手,还是觉得自己的主意比较好。
“一切?!”蔡确提高了音调。
韩冈的回音很肯定:“一切!”
蔡确和章惇对视了一眼,沉思着坐了下来。
宰辅们陆陆续续都到了,当王安石他也到了之后,韩冈和章惇就过去跟他说话。
韩冈本以为章惇和蔡确举荐王安礼的默契仅仅是存在于他们两人之间,不过蔡确却在同张璪行过礼后,就一齐聊了起来,看来是跟他也勾搭上了。还真是本事啊,韩冈心中暗叹,连张璪都给拉下了水,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就有了联系,共同准备推王安礼上位。
一个宰相、一个枢密、再有一个参政,推动王安礼回京任职已经足够了。只要他们提议,其他宰执肯定能明了他们的想法,基本上就是不赞同,也不会反对。
最让韩冈感到意外的是曾布也到了,只是变得面白无须——其实不能用面白来形容,曾布身材短瘦,肤色也只比王安石稍好一点。当他和身材瘦高的韩绛并肩进来时,韩冈脑中立刻就浮现起一幅龟鹤延年的贺岁图来——脸上有几处不算明显的伤痕,公服簇新,估计是昨天得赐。
当所有人全数到齐,阁中众臣便一齐前往福宁殿。
寝殿之中,赵顼今天的脸色似乎又有所好转。见到群臣跪下参拜,叩问安康,便用手指很顺畅的在沙盘上画了一个好。
照常规,这时候就该回返崇政殿了,但韩绛却开了口:“陛下,殿下。”他冲着赵顼和向皇后行了一礼,“钱藻以除夕火灾措置不当上表请辞,如何处置,臣等不敢擅专,还请陛下示下。”
向皇后不意韩绛会在寝殿中提起此事。不过开封知府的人选,就是她和宰辅们商议了之后,也会回来跟赵顼商量。故而不以为意,坐定了等待丈夫的意见。
王安石也有些诧异,不过同样不是很在意,正常现象而已。皇帝病情有所好转,做臣子的当然会有人偏回来。
赵顼听了询问,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以指画字,“平章之意如何?”
王安石便回道:“钱藻京师用事二载,无所大过,只是近日雪、火二灾,其人措置不当,不宜再为开封知府。”
几名宰执明会于心,王安石除夕夜必然得天子面授机宜,若是前几日,王安石绝不会开这个口。
得了王安石的回话,赵顼便不再问宰相、执政,直接画字道:“准其辞。”
“臣领旨。”韩绛领旨后,又问,“敢问陛下属意何人继任?”
赵顼停了一阵,手指落在沙盘上:“吕嘉问如何?”
这是个出乎意料的人选。说起来,已经有好些年没注意到这个名字了。那是当年与背叛的曾布争执不下,最后两人一齐出外的新党干将。论资历,还远远不足。就是王安礼、孙固,都比他更不会宰辅们感到意外。
正常是应该有所争执的,但韩绛却领头拜倒:“臣领旨。”
向皇后惊异的睁大了眼,狐疑的望着韩绛,又一个三旨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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