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不过他说的话还是明摆着有怨气。
正常敇诏,前来颁诏的内侍都少不了能得一份喜钱。但韩冈一时间忘了,王中正更不会提,上前拉着韩冈叹道:“枢副之材,世所共知。有枢副坐镇河东,驱敌逐寇,京城上下才方得安寝。中正只恨不能在枢副帐下竞鞭,与辽寇一决高下。”
韩冈摇头笑道:“如今的皇城中,又如何少得了观察?”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谦逊了两句,韩冈就在正厅中接受了枢密院中属吏们的参拜,正式就任枢密副使,成为了宰执班中的一员。
整整十一年的官场生涯,终于一级级的攀到了宰执的位置上。自此有了一张清凉伞,为士人所艳羡,可韩冈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就如顺水行船,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心中莫名的平静。
而且他这个成员马上就又要离开,连自己的桌案都还没摆下来。偌大的西府,如今分给枢密使们的院落大半都是空的。西府不过五人而已,这一回倒有大半在外面跑。吕公著离职时是章惇、薛向撑场面,到了现在还是两人在院中撑场面。朝廷中,西府如今被东府压着,人数看着多,但实际在朝中的只为东府的一半。
颁诏之后,王中正需要回宫复命,没有多耽搁,对韩冈道:“中正这就回宫向圣人复命。不知枢副还有什么话要中正转告的。”
“边地不稳,国家不宁。韩冈今天就走。军情紧急,耽搁多一日,太原就多一分危险。”韩冈对瞪圆了眼睛的王中正道:“还请观察代为奏禀皇后殿下,臣韩冈今日请陛辞。”
王中正为韩冈的决定惊叹了一阵,告辞离开。
韩冈转头过来,对章惇道:“对了,方才忘了说,还要托子厚兄跟郭逵说一声。不要放萧禧回去,等之后朝廷的处断。”
“扣住萧禧?”章惇在提到那个奸猾的北院林牙名字时,加重了语气。
“正是。”
“我会跟蔡持正说一声的,让他传话给郭逵,”章惇点头笑了一笑,“把折干放回去。”
韩冈也笑了,章惇的头脑不是一般的敏锐。打归打,谈归谈,两者并行不悖。这一回宋辽两国间的事,最后还是要靠谈判来解决,所以需要一个居中的传话者。折干是个好选择,自然,萧禧这根搅屎棍是不能让他回去了。
韩冈在枢密院中要做的事很快就结束了,向章惇、薛向告辞后,就直接出了大门,准备往宫中一行,陛辞离京。
只是刚出门,就见到了伴当韩信领着七八人,带着十几匹马迤逦而来。
骑手们各个雄壮,他们都是韩冈准备带去河东的亲随。队伍中无人骑乘的四匹马,除了韩冈本人的坐骑外,其余三匹背上都是大包小包。韩冈一问,这是他方才传话回去,让家里帮忙收拾的行装。
“怎么这么多?简单点就行了,还当真能冻着我?”
“夫人和娘子们说了,河东天寒,不比京城,多带一点家里也能放心。”
“府上送了这么多寒衣来。”章惇袖手站在门前,笑着对韩冈道,“玉昆,可不要学小宋。”
姓宋的人很多,别称小宋的也有不少,不过章惇能拿来说笑话的自然是名气最大的那一位。兄长做宰相,自己则做了翰林学士的那个小宋——宋祁。
宋祁好声色,被他的兄长看不顺眼,不过他是以真心待妻妾。有一回陡然天寒,妻妾十几人一同送了寒衣来,拢拢总总十几件,不论穿谁的其他人都会伤心,宋祁难做决断,最后干脆就谁送的寒衣也没穿,冻得瑟瑟发抖的回家了。
章惇拿着他说笑话,韩冈也只能一笑了之。而且另外还有同来的一人,不属于韩冈的元随队伍,却是韩冈极熟悉的——黄裳。
“勉仲,你怎么来了?”韩冈惊讶着,“这一去至少半年,你这一科不准备考了?”
黄裳向韩冈行了一礼:“国家有难,士人岂有安坐的道理?黄裳虽不才,亦愿尽一份绵薄之力。”
韩冈熟视良久,见黄裳神色诚挚,点了点头,“也罢,你这份心意难得。”
黄裳闻言大喜,韩冈转又对韩信道:“韩信,你将这封信送去光禄寺苏学士那里,跟他说,事情紧急,来不及告辞了,编修局中一应事务都交托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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