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远打这一通电话的原因,秦恒猜中十之八九。
在接起电话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竟只有畅快。
“小恒,你妈快不行了,你能不能来见她最后一面。”
秦恒去了医院,带着季晴。
郁兰的确快不行了。
当看见病房外的两人十指相扣,双手紧握的样子,她仿佛回光返照般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犹如烈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面目狰狞地指着他们。
可她的嗓子却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她喘着气,仪器上显示的数字却没有往上升。
郁兰倒回到床上了。
她瞪着双眸,嘴里呜咽着喊着秦恒的名字,眼角有泪滴滑落,她朝秦恒伸手。
秦恒却站在原地,神情漠然地看着她。
郁兰是想让他过去的。
他却更紧地握着季晴的手,直到郁兰断气,心脏监护仪传来尖锐的警报声。
“太便宜她了。”
季晴松开了手,沿着来时的路离开。
秦恒跟在她身后,亲眼看着她上了车。
那辆车久久没有开走。
半夜的南城除了偶尔行驶过的车辆的声音,就只剩下呜咽的风声了。
秦恒靠着车门边,静谧的车内传来女人压抑的哭声。
最后的最后,她只说:“你走吧,我们之间就此别过,谁也没欠谁。”
“我累了。”
那三个字被风吹散,却像是化作玻璃碎片,包裹住秦恒的心脏。
他每一次呼吸都要疼一下。
他如一具行尸走肉在街上慢漫无目的地走着,在一片荒凉无人之地,他倒在地上,好像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找到当初在智国催眠他的催眠师。
就是当初霍渊时安排催眠付胭的那个瘦高的男人,被霍铭征派人打断肋骨,收押在里昂的一所监狱里。
秦恒想要找回当初的记忆。
寻找记忆的痛苦,他舍不得让季晴吃,只要他记得,季晴忘记了也无妨。
霍铭征花了很大的代价,才让秦恒见到那个催眠师。
瘦高的男人在见到秦恒的第一眼,平静地说:“上次在冰岛,我无意间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有预感我们还会见面的。”
每个催眠师都有自己的催眠手法,这个年轻的现存的能力最强的催眠师,他的催眠手段残忍,会令受催眠者痛不欲生。
而解除催眠,只会疼痛百倍。
每当回忆起和季晴的一些事,秦恒就如万箭穿心。
常人承受不起的疼痛。
催眠师问他:“还要继续吗?”
秦恒抹掉嘴角的血,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犹豫的表情,“继续。”
他在最疼的时候,精神都恍惚了,“你能告诉我,我和她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吗?”
在他离开之前,催眠师才告诉他。
“是在催眠的时候没的,她抵抗催眠才导致流产,而流产让她意志薄弱,我才能趁虚而入,彻底催眠成功,这一切,你要怪就怪你的母亲。”
秦恒在离开监狱时,口吐鲜血。
曹方和隋兴飞奔上前。
秦恒在倒下的那一刻,嘴里念着季晴的名字,原来有比万箭穿心更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