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仪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惊异,甚至连如水的波动都没有。
只是她很快张大了嘴,朝着致远做出一副惊愕的神情道:“天花是最可怕的瘟疫,染上的人鲜少能活命,三皇子殿下竟遭此厄运为了治病送来明觉寺做法事,岂不是说明药石无效了”
“谁说不是呀”致远低了声色道:“若还有得救,请的就是御医而不是我们这一群出家人了如今圣上下了旨意,命令弘安师父亲自领众弟子为三皇子诵经祈福三皇子已经送到大雄宝殿内了”
致远师父说着,神色既慌张又焦灼。
傅锦仪忍不住扑哧一笑。
“师父,你慌什么,你又不需要进入大雄宝殿至于弘安师父,你也不需要担心,她老人家是得道高僧,福禄深厚,难道还会被传染吗”
傅锦仪毫无遮拦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三皇子的到来搅起了明觉寺的轩然大波,更要命的是,这位皇子殿下染了天花。
圣上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命令明觉寺弘安大师及众弟子连夜做法事但所有进入大雄宝殿的人,都有可能染上天花。
明觉寺女尼们吓得魂不守舍,但谁也不敢违抗皇命,所有上得台面的大弟子们,此时此刻都必须要为她们享有的名望和荣耀付出代价。
“这不全是传染的事情。”致远苦笑一声:“大雄宝殿内早就洒了白酒、陈醋、艾叶等各类祛毒的药材,若不是运气非常差,应该也不会传染的。只是,就算不会因为做法事染上天花,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三皇子可是皇后娘娘的嫡子啊”
致远师父终于不再掩饰,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傅锦仪微笑看着她。
“都说致远师父多年下来不曾入宫,专心接引香客而已,不曾想,您对后宫之事所知颇多呀”她真心地称赞道。
致远讪讪地低了头,道:“明觉寺可是国寺平日里听香客们谈起一两句,贫尼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傅锦仪但笑不语。
致远师父能想到的事情,她们这些名门望族的主母们,也早就想到了。
皇后娘娘虽手握重权,也在不久之前搬进了梦寐以求的凤坤宫,但有一个不可忽视的事实是,她只是继室。
原配皇后给圣上留下了两子一女,皇长子已经年满十三岁了,而皇后娘娘所出三皇子不过是两岁幼儿。
因皇长子年岁不小,朝臣们多次向圣上提议立储,只因圣上自恃年轻气盛,对此没有太大的兴趣。又因陈皇后坐镇后宫,立储的风头一抬起来就会被有心打
压。
皇长子需要的是朝臣和圣上的支持,而陈皇后,她需要的只是时间只要再等上十五年,等她的三皇子长大成人,皇长子就成了可以随时扫除的障碍了。
可是,在这个不平静的夜晚,皇三子出了天花被送到了明觉寺,说是做法事,实则凶多吉少。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是,在此之前的三日,圣上采纳了几位老臣的建言,召集内阁密谋立储。
如今立储,身为原配嫡长子的皇长子自然胜算最大,只是因着陈皇后的存在,三皇子会成为一个尴尬又难以摆平的障碍。而想要对付一个幼儿,办法很简单
那就是趁这孩子年幼、身体柔弱,直接夺走他的性命。
立储风波和三皇子出天花这两件事凑在一块儿,傻子都能想明白这里头发生了什么。
致远得了这个消息就从卧榻惊坐起,还把傅锦仪一块儿拉出来了。和致远一样惶恐不安的,还有寺庙里所有的香客们。王公贵族、贵妇千金,都慌乱地披了衣裳出来,想要亲眼瞧一瞧事态的进展。
那些从傅锦仪身边匆忙路过的人们,令她们害怕的,不是天花,而是王朝的动荡。
一旦三皇子死在这个漆黑的夜晚,陈皇后将失去最大的依仗,陈皇后麾下聚拢的臣子们,都将迎来一场疾风骤雨。
人心惶惶,不过如此。
唯有傅锦仪,她平静而沉默地站在宝殿最外围的墙根底下,抬头望着清明的夜色。
风雨已经来了。
很多人是在方才的刹那间才收到消息、惊慌失措地跑出来的,而她早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三皇子出天花的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京城。
明亮的灯火从宫廷大内,渐渐蔓延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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