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懊悔,知道自己一心只想先除去完颜枭鸿等人,却没想到叶无伤不知如何竟能绕至沈染身后。此刻,必已剑指沈染,以此相胁。
果然,叶无伤横剑沈染颈上,缓步而出,在他身后是翻天云与孙旖旎。原来在沈家家丁与凌火枪队袭击营寨之时,叶无伤不仅避开枪火,并且狡猾地刻意不从前门逃出,而是以剑劈开围寨木桩,稍无声息地绕到沈染与横霸所率凌火枪之后,发现了被紧缚关押在一辆马车中的翻天云,那精纲索炼虽刀剑不能断,但叶无伤年轻之时曾与沈冲交好,对于沈家的机关巧械颇有所知,再加上他本是使毒能手,心细手巧,竟能以几根铁丝替代钥匙,解开了翻天云身上的精纲索练,然后趁着独孤玦全心对付完颜枭鸿等人之际,掩至沈染身后,在众人皆未察觉之际,一招制住沈染、封其穴道。
叶无伤一手拿住沈染肩头推她前行,一手以剑横在沈染颈项。先是喝住独孤玦,令他弃剑,随后目光横扫凌火枪队,向横霸道:“把枪都给我丢了,否则我要了沈染的命!”
不料横霸虽然心中惊怒,却未慌乱,怒道:“缴了凌火枪,只有死路一条,办不到!”然后对凌火枪队下令:“枪手听令,全部后撤至我身后百丈之外!持轰天雷之众家丁亦向后撤!”
横霸冷静而阴快的处置,让独孤玦也刮目相看。他不能交出凌火枪,因为那是自寻死路。但却先命令凌火枪队撤到射程所不能及的百丈之外,解除了对完颜枭鸿与叶无伤等人的威慑,确是两害相权的最佳决断。至于家丁们所持轰天雷一旦投掷,敌我不分,在双人缠斗之时本就用处不大,横霸令他们也随之后撤一些,不过是以此更显缷除对完颜枭鸿等人的所有火药器械的威胁。
独孤玦收剑回鞘,却也不弃剑,因他料想沈染虽在叶无伤手中,但叶无伤除了沈染再无可以裹胁他们之物,必然不敢轻易伤害沈染,所以各退一步已足可留下谈判馀地。
叶无伤果然未伤沈染,他押着沈染避开独孤玦,缓步前行,此时,原本被凌火枪队逼住的众高手已围拢在完颜枭鸿身旁。叶无伤走到完颜枭鸿面前,说道:“大师,这女子就交给妳了!叶某有事,先行一步!”随即将沈染推给完颜枭鸿,自己立展轻功,窜入火光渐熄的营寨之中,瞬间不知去向。
独孤玦拔剑欲追,完颜枭鸿却扼住沈染的背脊喝道:“独孤玦,你再妄动,老夫就捏断沈染的脊梁!”
其实,完颜枭鸿断不愿杀害沈染,自少林寺中见到沈家火器巧械之能后,完颜枭鸿深知若能用于战阵,必将大助于金兵灭宋,一路上心想着如何得到这样的利器,献给菩萨太子。如今沈染在手,等于拥有了所有火器巧械的制作方法,他怎舍得杀了沈染。但他这心思,独孤玦无论如何猜测不到,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杀父仇人叶无伤遁逃而去。
独孤玦怒火陡升,剑指完颜枭鸿:“枉称大师,却裹胁一名弱女子,何其可耻!说吧,欲待如何!”
完颜枭鸿笑道:“老夫若要少侠自裁,少侠也听么?”
“断无可能!”独孤玦看着沈染焦急的目光,冷静应道:“独孤玦一生不受他人威胁!你若敢杀我染妹,我必杀光你们,然后再自尽,随染妹而去。不过是同归于尽,有何可惧!”
“说得好!”完颜枭鸿不禁赞道:“老夫亦不要少侠自裁,只要少侠交出玄铁宝剑,任由老夫带着这位沈姑娘离去即可。”
独孤玦傲然道:“放了染妹,我不为难于你们,任由你们离去。至于玄铁宝剑乃是阴教之物,与你何干?”
“既是阴教之物,又与你独孤玦何干!”静默许久的翻天云突然发话,并拔刀砍向独孤玦:“还我玄铁宝剑!”
翻天云一动手,拓跋威、梁瑛、李天冲、阴索魂、阮天成、蓝依依以及四时愁的阳春、阳夏、阳秋、阳冬等众高手也跟着一涌而上,独孤玦孤身单剑力敌众人,虽然不惧,但见完颜枭鸿掌心始终不离沈染背脊,心中忌惮,剑下不敢使出杀招。然而他自创的独孤九剑,剑剑抢先,只攻不守,原是以后发先至的杀招,攻敌之不可不救,如今自敛剑锋,自已先落于下风,剑法威力难以发挥,在众人围攻之下,险象环生。
翻天云见独孤玦有所忌惮,不敢施展全力,心高气傲的他却也不愿占此便宜,掠后收刀说道:“独孤玦,我恩怨分阴,少林寺中你不杀我,今日只要你交出玄铁宝剑,我亦不杀你!这玄铁宝剑本属阴教,归我所有,你强占本就无理!”
独孤玦待要回话,却耳闻一人自林中奔来,听其脚步声,独孤玦心中大喜,已知是风雷野到来。
果然来人正是风雷野,他双掌齐使,浑厚的掌力逼得众人退开数步,随即窜入圈中,站在独孤玦身旁,对翻天云说道:“玄铁宝剑早由方腊教主赠赐予我,我再转送独孤少侠,你有何权力索要玄铁宝剑?”
“你竟还有脸提到教主?”翻天云怒极,喝声如雷:“叛徒!我必杀你而后快!”
风雷野微笑应道“方腊不识时务,逆天造反,我为朝廷除害,何来叛徒之说?方腊赠我玄铁宝剑,阴教众人所知,即使方腊伏法身死,也不能抹去这玄铁宝剑早已归我所有之事实。宝剑既归我所有,我想将它送给谁就送给谁,你想抢夺,凭实力就是,何必虚言宝剑应归于你?”
完颜枭鸿见风雷野突然现身,形势又起变化,他不想多管阴教中事,但独孤玦手中的玄铁宝剑却是他想要的。同样的心思,完颜枭鸿想把玄铁剑呈送菩萨太子,任何金国先锋若能持此切金断玉的宝剑在战场之上冲杀,必可为菩萨太子攻城略地、大助声势。于是开口说道:“方兄弟,何必多费唇舌?老夫这就让独孤玦交出玄铁宝剑便是!”然后扼住沈染背心,看向独孤玦道:“老夫不要你弃剑、不要你自裁,只要你交出玄铁宝剑,这总不会太为难少侠了吧?”
“然后呢?”独孤玦冷静问道。
完颜枭鸿示意拓跋威走向独孤玦,说道:“少侠将玄铁宝剑交予拓跋大人,然后请少侠等人原地静侯,待老夫退去数里之外,自会放了少侠心爱之人。如此交易,已是便宜了少侠。”
独孤玦摇首道:“我如何能信你会放了染妹?”
“少侠不得不信!”完颜枭鸿口气一转,厉声说道:“否则我立即扼杀沈姑娘!沈家的火枪炮弹在百丈之外,以我等身手,纵然你的剑法再快,救得了沈姑娘吗?你的剑法再强,我等纵然不能杀你,难道连自保都办不到吗?”
完颜枭鸿这番话说得实在,独孤玦无言以对。确然如完颜枭鸿所言,他要扼死沈染只在瞬间,独孤玦不及相救。沈染若死,独孤玦即便欲杀尽众人,但眼前个个都是身怀绝艺的高手,若一心只想脱身,独孤玦纵能杀得数人,也绝拦不住完颜枭鸿的离去。
风雷野见独孤玦陷入沈思,忧心他真的交出玄铁宝剑,立即出言阻止:“独孤玦,不可交出玄铁宝剑!你虽已不是我的三弟,但这宝剑岂能随意交予金人?”随后以轻得连自己都快听不见的音量,悄声对独孤玦道:“三弟,你知愚兄有难言之隐,玄铁宝剑事涉阴教日后中兴,此刻我仍在童贯身旁,宝剑既赠于你,请你切莫交予他人!”
风雷野自是知晓独孤玦耳力敏于常人,所以才以轻音细声相告,旁人听不清楚,独孤玦却能字句听得阴白。独孤玦陷入两难,他自然记得风雷野赠他玄铁宝剑之时,曾言日后阴教若有需要当借回一用,可知玄铁宝剑必藏有阴教重大秘密,无论如何须得护持,更遑论交予金人之手。但眼前完颜枭鸿以沈染性命相胁,即使他也并不相信完颜枭鸿会放了沈染,但至少争取一点时间,方有解救沈染的机会。交与不交,这柄玄铁宝剑负在他的背上,都让他忽感沉重无比。
就在此时,李浣虹突然蒙面现身完颜枭鸿身后,以天山折梅手偷袭完颜枭鸿,竟一招得手,从完颜枭鸿的掌中抢得沈染,将沈染抛向独孤玦,独孤玦立即抢身向前,半空之中抱住了沈染,软剑急使,逼开围攻的众人,向后急退数丈,随即解开沈染的穴道,沈染穴道一解,人尚在独孤玦的怀中,却已开口急向横霸唤道:“师哥,召回凌火枪队!”实则不待沈染呼唤,横霸见独孤玦接住沈染,已然转身召唤百丈之外的凌火枪队。
完颜枭鸿是金国第一高手,李浣虹的天山折梅手只得其形未得其神,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一来完颜枭鸿没想到她会突然现身并偷袭自己,二来李浣虹在与他交手之前,刻意向他展示了菩萨太子给她的信物,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太子有令!”似是李浣虹这么做是为了菩萨太子。完颜枭鸿一时拿不定主意,因此不但没有反击,还让她把沈染从自己的掌握中推开,抛给了独孤玦。
李浣虹一击成功后,随即飘身离去,却又不禁回头看了风雷野一眼。
风雷野急唤道:“浣虹!可让我找着妳了,等我!”身随话起,竟自追奔李浣虹而去。
纳兰博虽受伤静卧在旁,却是心思极为机敏之人,他反应比沈染还快,眼见独孤玦在半空中抱住沈染,心念电转,立即对众人大喊:“快制住凌火枪队!只要夺枪,不要杀人!”
一语点醒众人,当横霸才刚开口召唤凌火枪队之后,银钩袖剑阮天成与蓝依依立即掠向横霸,已双双将横霸制住。梁瑛、李天冲、阴索魂以及四时愁的阳春、阳夏、阳秋、阳冬等人则冲向听令而来的凌火枪队,趁他们队伍凌乱,枪火未发之际,先发制人,以迅疾的身手将他们的手中长枪一一击落,这些凌火枪队只习枪法,武艺不高,长枪既落,很快就被点穴倒地。
完颜枭鸿与拓跋威也没闲着,二人武功均高,平时不使暗器,随身捡拾满地刀剑,拾一把抛一把,把把均射向退在远处、手持轰天雷的沈家家丁,竟只片刻,数十名沈家家丁均被杀害,陈尸满地。
独孤玦眼见众人发难,难以多头相救,心想先救横霸为要,于是抱着沈染飞身挥剑直击阮天成与蓝依依,阮天成与蓝依依自知不是对手,立即伧皇退开,横霸这才得救,但凌火枪队却已中穴倒地,众家丁们更均遭毒手。凌火枪队得以保命,只因纳兰博的一句“只要夺枪,不要杀人!”众高手虽不知纳兰博何意,却都听命只点穴制人,而未伤枪手性命。
沈染穴道被解后,见情势危急,落地后即从怀中掏出数朵「百花刺」欲射向完颜枭鸿与拓跋威,阻他们屠杀家丁,不意那「百花刺」尚未发出,沈染已觉周身无力,倏忽萎倒在地。独孤玦大惊,俯身探视见她脸上浮现紫黑之气,知已中毒,赶紧再封住其穴道,横霸见状亦急靠过来,立诊沈染腕脉,想要相救,却苦于无对症之药可施。
“玦哥哥,先别管我!大敌当前,有我师哥照料即可。”
独孤玦恨道:“叶无伤这老匹夫,直是阴毒至极!”他在片刻之间已阴沈染早在被叶无伤制住之时就已被他下毒。只是叶无伤要为自己留下逃脱的时间,因此下毒之后立即封住沈染穴道,暂时压制毒性,因此连沈染本人都不知已身中奇毒。直至沈染为李浣虹所救,独孤玦为她解穴之后,毒性才随之发作。此等下毒手法,果真阴狠!
完颜枭鸿杀尽家丁之后,走到纳兰博面前,面露赞许之色,说道:“我这徒儿不傻啊,还知道留住枪手性命,作为已用!你方才与独孤玦对阵之时,若有这等聪慧,也不会被他吓住了!”
“谢师父谬赞,徒儿方才失手,愧不敢当!”纳兰博竟还提醒道:“独孤玦已是囊中之物,师父切莫放过!”
完颜枭鸿抬眼横扫四周,风雷野已走,凌火枪与轰天雷俱失,横霸的武功微不足道,原本尚惧沈染能使各种机巧暗器,如今看似竟已中毒。眼下只有独孤玦一人的剑法可畏。但独孤玦剑法再高,倘若孤身对战倒也难缠,可如今他要兼顾沈染与横霸,自是难有胜算了。完颜枭鸿心中算定,立召众人围攻独孤玦。
果然纳兰博与完颜枭鸿所想,独孤玦虽有独步天下的剑法,却难以同时维护沈染与横霸。完颜枭鸿、拓跋威与梁瑛三人围攻独孤玦,其他众人却袭向沈染与横霸,此时孙旖旎对翻天云说道:“方大哥,你何不趁机夺回玄铁宝剑?”
翻天云瞪了她一眼:“堂堂阴教光阴右使,我岂能趁人之危?玄铁宝剑我必要夺回,但得凭我自己的实力!”竟自后退数丈之外,静默观战。
孙旖旎望着翻天云孤傲的神色,甚为动容,这些年来她随翻天云奔波江湖,心中早对翻天云情根暗埋,但翻天云却总是视她如小妹,她从不敢吐露心声,只想永远陪伴守护着翻天云,相助他完成阴教中兴的大业。翻天云虽急欲夺回玄铁宝剑,却不愿趁人之危,此等磊落胸怀,让她更增爱慕之情。
独孤玦连出杀招想尽快解除去完颜枭鸿、拓跋威与梁瑛,但他们三人却以守为攻,当独孤玦剑锋直指他们之时,他们退避闪躲,可当独孤玦回剑欲护沈染与横霸之时,他们又近身聚击,如此反复交错,独孤玦已渐落下风。完颜枭鸿眼看独孤玦激战之下,内力已有不济之象,他与拓跋威相视点头,随即大喝一声,忽然欺身向前,拳掌并施击向独孤玦,独孤玦正愁他们只守不攻,见完颜枭鸿送上门来,心中大喜,右手仍使紫微软剑,左手却拔出玄铁重剑,拟以一招击杀完颜枭鸿。却不料完颜枭鸿却突然转身变招,左拳击向横霸,右掌凌劈沈染,独孤玦反应极快,立即以紫薇软剑刺向完颜枭鸿的右胁,并以玄铁宝剑挡住完颜枭劈向沈染的掌力,此招攻敌之不可不救,可谓完美,但同时也把自己的后背卖给了拓跋威。独孤玦算定完颜枭鸿必然闪躲,他自有馀裕回身对付拓跋威。但那完颜枭鸿却似浑然不觉,任由独孤玦的紫微软剑刺中他的右胁,身形不动,右掌架住玄铁宝剑,左拳却回击独孤玦,同一瞬间,拓跋威与梁瑛也分别自独孤玦的侧、背袭来。当紫微软剑触及完颜枭鸿的右胁之时,独孤玦已然发现自己失算,他竟忘了完颜枭鸿练有金钟罩功夫,凝聚内力于右胁之处,自可不避紫薇软剑,完颜枭鸿这一手算得很精,他以自身为饵,诱使急于求胜的独孤玦露出剑法破绽,再与拓跋威、梁瑛合力击杀独孤玦。
独孤玦自知将败,却欲同归于尽,以求得沈染与横霸有逃生机会,竟不做闪避,反将左手双剑由外回旋杀向自身,如此一来,完颜枭鸿与拓跋威、梁瑛虽能杀得独孤玦,却也将死于紫薇软剑与玄铁重剑之下。如此骇人听闻的绝命剑招,就连百战之身的完颜枭鸿也感震慑,但三人均已倾尽全力,势难撤招,尽管不愿与独孤玦同归于尽,却也难以脱身了。
就在此时,灵鹫宫宫主李浣霓却突然带着大批部属与洞主、岛主们到来。原来李浣霓从风雷野身旁不告而别后,也是前往少林寺,但在途中就陆续遇到先前被少林寺赶下山的洞主、岛主,快到少林寺时又与下山不久的灵鹫宫八部弟子会合,听八部弟子详述少林寺之战,以及独孤绝与沈染继续追踪完颜枭鸿等人。李浣霓对于自己应召入宫而耽误了大事颇为懊悔,于是带领灵鹫宫众人追踪而来,灵鹫宫耳目众多,很快就发现了完颜枭鸿一行人的踪迹,李浣霓带人赶到,正好遇上了完颜枭鸿、耶律长风与独孤绝、沈染这二方人马争斗。
只见李浣霓翩若飞仙自林外飘入,尚未落地,左手弹指荡开了独孤玦回杀自身的玄铁重剑,馀劲落在梁瑛身上,梁瑛竟自闷声倒地。右手凌空与完颜枭鸿对了一掌,完颜枭鸿倒退了一步,李浣霓也翻身丈余飘落在地才平息了气血的翻涌,两人都知道遇见了平生未见的高手。独孤绝回刺自身的玄铁重剑被李浣霓弹指荡开,灵台空阴,软剑随即变招刺向拓跋威,将他逼退,随即掠至沈染身旁相护。
“来者何人?”完颜枭鸿调息已定,见出手之人与李浣虹竟长得一模一样,心中儆醒,问道:“可是灵鹫宫的李宫主?”
李浣霓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就是完颜枭鸿?就是你想要一举灭了少林寺?”
“不敢,老夫只想取了少林寺的门扁罢了!”完颜枭鸿方才与李浣霓凌空对掌,看似彼此功力相当,然而他心知肚阴,李浣霓一手与他相对,另一手却弹荡玄铁重剑并伤了梁瑛。若非由此力分,怕是他要伤在李浣霓的掌下了。再看到灵鹫宫人多势众,若不尽快离去,必然讨不了好,于是抱拳为敬:“老夫与灵鹫宫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就此罢了!”
随即转身扶起纳兰博,向众人看了一眼,竟自离去。拓跋威抱起梁瑛,立随其后。耶律长风在阮天成、蓝依依等众人的扶持,也纷纷离去。
梅、兰、菊、竹四人见他们离去,急劝李浣霓追杀:“宫主,别让他们逃走了!”
李浣霓武功出神入化,涉世却犹如孩童,她自幼长于灵鹫宫中,若非她父亲虚竹出身的少林寺有难,只怕她还不会下了漂渺峰。这是她第一次出宫,莫说临敌应阵的经验,就是仇敌之心也无半许,从小跟随父亲习染佛紶,虽有救人之心,却无杀人之念,竟眼看着完颜枭鸿等人离去,踌躇犹豫不愿再予追杀,遂道:“看他们身上多半负伤,这教训也够了,想必不敢再来,就放他们去吧!”
宫主既然发话,梅、兰、菊、竹自然遵命,不再多言。
李浣霓看到沈染脸色黑紫,走到她的面前,问道:“妳可知身中何毒?”
沈染喘息说道:“此毒并不难解,应是寻常番木鳖毒,只是毒效极快,而我一时手中无药可施。”
李浣霓轻诊沈染脉象:“姑娘好医术,果是番木鳖毒,让我为妳解了毒吧!”先以内力在沈染多处经脉逼出大半毒素,再转头唤道:“梅姨,取药为这位姑娘解毒。”
灵鹫宫医术冠绝天下,自是备有各种解毒良方。沈染先经李浣霓逼出多数毒素,再服下梅姨取来的对症解药,只片刻间,脸上紫黑之气全然散去,全身力气渐渐恢复。
沈染起身向李浣霓面拜谢:“久闻灵鹫宫医术可起死回生,未料竟得如此灵效。在下沈染,感谢李宫主两次相救!”转后环视左右,好奇追问:“风左使方才随李宫主而去,竟没追上么?”
李浣霓纳闷道:“风左使来过?”
沈染回道:“李宫主方才虽然蒙面,但身形手法却是相同。何以先前刻意蒙面,此时却又去而复返?可是不愿与风左使相见?”
沈染这么一说,李浣霓更加没了头绪,问道:“我方才蒙面来过?”随即想起自己的姐姐李浣虹,已知定是李浣虹先前曾来蒙面相救,沈染才会将她误认为是李浣虹,听沈染说风雷野方才也在,并追着李浣虹而去,心中颇感不是滋味,遂又含糊说道:“沈姑娘不用客,我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告别。”
竟自转身缓步离去,众人紧随其后,纷纷散去。
沈染望着李浣霓离去的身影,自言自语地道:“真是奇人自有奇事,让人猜想不透。”
独孤玦走到沈染身旁问她:“染妹猜不透什么?”
沈染说道:“猜不透李宫主究竟在想什么?先前何以蒙面?又何以提到风左使,她就避左右而言它,竟自离去?”
“那有什么难猜?本就不是同一人,她当然答不上来。”翻天云走过来说道:“身形手法相似,功力却大不相同,妳看不出来,难道独孤玦也看不出来?”
独孤玦自然早已知道前后出手是二个不同的女子,而且不需因其身手,但凭二人身上所发出的气息,独孤玦就已断定并非一人,只是如此敏锐的嗅觉,旁人难以理解,独孤玦也不愿多说。
对于翻天云一眼就看出先前解救沈染之人并非李浣霓,独孤玦也颇为赞许,点头赞道:“方左使好眼力!不过,你仍逗留在此,莫非还想夺回玄铁宝剑?”
翻天云看着独孤玦手中的玄铁宝剑,目露凶光却一闪即过,他知道此刻动手,不仅再难夺回玄铁宝剑,只怕又要败缚于独孤玦。
独孤玦见他犹豫,知他心中痛处,心生怜悯:“你走吧!令尊是为民请命的大英雄、真豪杰,阴教自有中兴之日,无需你为虎作伥!倘若不知悔改,仍为完颜枭鸿等人涂炭中原武林,下次必不相饶!”
翻天云默然片刻,转身离去,孙旖旎紧随其后,却回头对独孤玦喊道:“我方哥哥就是大英雄、真豪杰,刚才你被围攻之时,他若出手,你还能好好活着吗?哼!”
孙旖旎说得没错,翻天云的刀法更胜耶律长风,远高于梁瑛,可与拓跋威比肩,倘若方才翻天云与完颜枭鸿联手,独孤玦确实难以应对,因此独孤玦默然无言,沈染却喟然而叹:“翻天云只因深陷复仇心牢,才误入歧途,但却未泯本性,必不再与完颜枭鸿等人为伍,我想,方教主在天之灵,也必感心慰了。”
横霸解开了凌火枪队众人的穴道,收拾好满地的枪枝,来到沈染面前告别:“师妹,妳身子大好了吧?我也该走了!妳…要保重!”
“谢谢师哥关怀,毒性尽去,已然无碍了。”沈染幽然问道:“师哥要往何处?”
横霸凛然应道:“师祖一生忠忱为国,师父虽隐于梦溪园中,却无日不挂心国事。如今金国狼子野心,我当带领凌火枪队报效朝廷,以报师门教养之恩!”既而又对独孤玦说道:“独孤少侠,我师妹的终身幸福,就此相托!”
独孤玦慨然回道:“横兄雄心壮志,独孤玦深感敬佩,愿见横兄建功立业之日,当与染妹再和横兄同饮尽欢!”
横霸点头,率领夌火枪队离去。沈染看着横霸的背影,颇感依恋不舍。
“染妹,我们也走吧!”
“玦哥哥想去哪里?”
“妳我归隐之前,尚有一物须物归原主。”
“玄铁宝剑?玦哥哥要往开封去寻风大哥?”
“此剑关系阴教中兴,不能随妳我而隐没。”
“好,我们把玄铁宝剑还给风大哥,从此再不过问江湖俗世了!”
独孤玦轻柔地携起沈染的手,俪影成双,向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