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缠身的样子,也能看出他年轻时必然是个壮汉,说不定还曾驰骋沙场。
“未曾请教前辈是……”
“见过老宗正!”
子婴一见礼,相里业顿时明白眼前人是谁了,宗正执掌皇帝亲室与外戚勋贵,说白了就是大秦赢氏的族长,而这个年纪这个身材,只有可能是早已不管事的上一任老宗正——赢腾。
大秦划分郡县的时候,将咸阳所在的一亩三分地称作内史郡,这等京畿要地,寻常人执掌不得,赢腾就曾把这四十二座城邑通通握在手中。
后来征战天下,老头子当年更是一马当先,率先将韩国纳入大秦版图,从此开启了六国的哀歌,那时候,他叫赢腾,也叫内史腾。
“晚辈见过老前辈……”
受了二人之礼,赢腾的眼睛很明亮,像是沉寂许久的宝刀重新绽放光华那样夺目,轻咳两声说道:“奸佞赵高将至,老夫不便与你二人多说,大秦的将来全看今日。
倘若功成,我当与陇西赢氏为你们舞之贺之,倘若赵高不来……”
“前辈放心,相里自问还有几分身手,赵高今日不至,我定亲自到他府上取其首级,以慰这些年被他残害的英灵!”
老赢腾白了他一眼,说道:“倘若赵高不来,太庙之中我也早有布置,定让此贼今日伏诛!”
……
……
“还是不肯?”
“是啊兄长,这家伙似乎被吓破了胆子,我派去盯在那里的人说,他曾几次三番试图逃走。
甚至有一次,赵婴被抓之后以头抢地,声称自己愿意效仿公子高殉葬皇陵,求丞相放过他的两个儿子……”
赵高听完之后忽然坐起身,额头湿帕掉落的同时,他感觉浑身病气也被抽走了,精神一振:“既然是这样,那我亲自上门去请,他若再不从,架也得架到王位上!”
“这……兄长,我想不通!”
“有什么想不通的!天命仍然眷顾赢氏,你是想要一个胆小怯弱的君主,还是再跟随始皇那样的君上?
快,更衣备车,我这病好了!”
车驾越来越豪华,车队的气势越来越雄壮,脚下的路却早已变成另一番模样。
这座大秦最核心的城池,许久没有三人以上的百姓凑在一起闲话家常了,商肆越来越少,剩下的也都早早关门,士人们最喜欢待的各种馆舍,如今更是青苔遍布访客罕见。
一路上,赵高都在盘算怎么迫服子婴,到了地方之后,他发现出来迎接自己的人并不多,陌生面孔尤其少得可怜。
看着那些或矮、或黑、或丑陋不堪的侍女站在风中瑟瑟发抖,赵高的心情如同脚步一样欢快起来,嘴上佯怒道:“子婴怎么说也是公子,为何只有这点人服侍?他府上还有些什么人?”
“回丞相,公子府上的下人全都在此了,倒是屋里……”
“嗯?!”
“屋内有宗正赢腾正在劝解,还有内侍韩谈不离左右。”
一个老头,一个宦官,甚至那个宦官还算得上是故人,赵高放下心来,迈开步子就往宅院里走去。
前后门与各处墙院有兵丁守着,水榭楼阁有军士站着,从大门到内宅,甚至来个瞎子只扶着相隔不远的人墙也能走进去,这个架势,让赵高更加自信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