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腹中的孩子,平阳公主双手不禁下滑,轻轻放到腹部,不再挣扎,只一双秀目却瞪得溜圆,怒视着薛朗。
薛朗苦笑连连,犹豫再三,坦诚道:“我曾设想过,秦王与太子会兵戎相见,一决生死,毕竟事涉皇权,成王败寇,事关生死荣辱,二郎又是那般性情,岂是忍气吞声之人?而圣人……恕我直言,先前待秦王实属太过,我们能看出来圣人有改弦易辙之心,但秦王……只怕不会相信。所以,这些时日,我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我不担心太子与秦王谁会是胜者,我只担心你骤逢此事……怕你身子骨扛不住!我怕你受到打击!”
说着,执起平阳公主的手,轻轻一吻,眼眶情不自禁地泛红,强忍着眼泪没落下来,不好意思的道:“我这眼泪还真是不值钱,忒多了些!”
平阳公主眸中怒色稍褪,抬手抚摸薛朗的脸孔,轻轻揩过他的眼角:“我说怕,实为不舍!不舍郎君待我情深义重,不舍我们的水奴,不舍腹中的小二……我不舍得,郎君可知我心?”
薛朗重重点头:“若无牵挂则无所畏惧,心有所爱……胆便怯了,非是懦弱,只是不舍。”
平阳公主浅浅一笑,为薛朗知她心意,眸中泛起淡淡地喜意,脉脉望着他,薛朗低头,与她额头相抵,含情脉脉。
“上来!”
平阳公主拉着薛朗上床,薛朗脱了鞋,顺势躺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身子,就像搂着全世界,心中无比的满足。
平阳公主幽幽道:“我知自古皇权争斗非可善了之事,若天顺人意,让父亲慢慢布置,兄弟之间或可善终,然上天终究不顺人意,兄弟之间难免兵戎相见。大兄与元吉之死,我心中也曾设想过,是故虽骤闻噩耗,却也可堪承受,尚能镇定心神,可承道他们的死……我终归是怕了!往日承道几个也曾唤过二郎叔父,也曾与承乾、青雀嬉戏玩耍,二郎也曾逗弄过他们!”
说到这里,顿了顿,神情怅然若失,叹道:“若论绝情与决断,我们兄妹几个,二郎当属第一!阿耶……阿耶,我好生担心!若二郎薄待于他……幼阳,我只要想及阿耶人已至晚年,还要受这般苦痛与屈辱,我便心痛难当!幼阳,幼阳,我当如何?”
一声声阿耶,一声声幼阳,问得薛朗心痛不已,想了想,果断道:“建瓴,我们回长安吧!”
平阳公主抬头望向他,看着薛朗神采湛然,从容自若的样子,有些失神。薛朗道:“待皇太子册立诏书到后,我们便上疏,请求卸任水师总督一职,回京居住,你不做劳什子的官职,我也不做,我们回京城,带着水奴,去看岳丈大人,好好孝顺他,照顾他,好不好?”
平阳公主意外的看着他,似是没想到薛朗会这么说。薛朗一直以来的思路都是增强自身实力,保证自己的话语权和生存权,以实力求生存。现在这一番话,等于是把先前所有的努力都放弃!平阳公主嘴唇微张:“幼阳……”
薛朗道:“我们用所有的权力,去换全家活命回长安,向圣人尽孝的机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