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潬城的守军其实是自己乘小船逃回南岸的,一共走了数百人。另有数百人被俘,数百人战死,还有不少人跳入河中,试图自己游回南岸。
梁军水师没来救他們,一者没必要,二者靠近了也有风险。
南浮桥被烧毁了, 这次毁得很彻底。河阳三城,州城、中潬城(河阳关)已控制在夏军手中,只剩南城还在梁人手里。
南城本有三千梁兵,接應了数百残兵后,庞师古無奈,拨了一千步卒、三百骑卒、一百水手及相應的器械、粮草給霍存。
事情紧急,霍存顾不得规矩了。他在河阳、河阴两县征兵,得三千余人,全军膨胀到八千,分驻河阳南城及东侧不远處仓城。
為了推卸责任,霍存上笺自诉,兵力、器械短缺,而胡、庞二帅置之不理
笺書很快被送至汴州,递到了朱全忠的案头
“啪!”朱全忠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几,面無表情。
内部不和,胡真、庞师古之間有门户之見。
“大王”敬翔也看过霍存的笺書以及前线传回的军報了,他完全知道朱全忠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在组织了下措辞后, 道:“其实中潬城丢了并没有什么,而今該重视的是夏贼是不是要攻来, 又从何處攻来?”
朱全忠坐了下来, 掃了下衙署内诸將佐,道:“都说说吧。听闻邵贼已经到了陜州, 出入仆从如云, 排場堪比圣人。此等贼子, 可否召天下群雄共讨之?”
匯集天下群雄讨“活董卓”,自然要天子诏書了。
这其实不是什么问题,私下里造一份就是了,愿意相信的人自然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的,即便是真的摆在他面前,他也會说是假的。
这是立場问题,無关其他。
“大王,此策甚好。今可移牒晋、魏、赵、燕、吴诸镇,請讨树德。無论成不成, 都可以尝试一下。”李振第一個出来表示贊同。
確实如他所说,成本很低, 一旦成功,收益很高。
邵树德的势力实在太大了, 令人侧目。
若他是在中原, 早被人群殴了。但他所领乃关西,不太好打,但并不妨碍宣武军在天下争取同盟。
宣武军對外扩张的能力已大大下降, 这是一個苦涩的事实, 但在如今的情况下,未尝不是好事,因為他能消除其他诸侯的疑虑,增强共同對抗邵贼的号召力,哪怕他們僅僅只是口头声援,那也不错。至少不敌對了,可以有后方了。
敬翔并未反對朱全忠、李振的一唱一和,因為他也觉得这种無本买卖可以尝试一下。不过,他始终认為,對抗邵贼,主要靠自己。
“大王,联盟讨邵之事诚然要做,然初冬已至,贼骑又要南下矣,此為紧要之事。”敬翔还没开口,萧符突然站出来说道。
这话说得無比正確,挑不出一點毛病。河南府、汝州與汴宋腹地有一個巨大的不同,前者人烟稀少,跑一天都見不到几個人,贼骑大举侵入的话,难以筹措补給,但汴宋腹地人烟稠密,贼人很容易抢到粮食,很难限制住他們骑兵的活动范围,除非坚壁清野,但代价太大了。
“以君之見,邵贼欲攻何處?”朱全忠问道。
“大王。”萧符郑重行了一礼,肃容道:“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仆請大王增强汴州防务,不令贼骑突至汴州城下。否则,人心动荡,众議纷纷,于大局有害。”
敬翔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君之意,夏贼欲攻汴州?”朱全忠又问道。
“大王,贼骑数月内不计代价,连克广河镇、板渚城、河阳关三地,此為何耶?”萧符回道:“仆才疏学浅,看不出夏贼欲攻何處,然汴州乃紧要之處,即便不為民心士气考虑,大王的安危也應多加考虑。今强兵劲卒多半在外,汴州兵力空虚,若夏贼避实捣虚,直扑城下,则军民骇然,流言四起,仆实不敢想象會發生什么。”
萧符这话说得正义凛然,當下就有不少中级將佐附議支持。他們的家小、财产都在浚仪、开封两县,當然害怕被夏贼打过来。
这可不是十年前了!當初秦宗权逼近汴州,大伙只能据城固守,但那會大家也都是刚来汴州不久,有人还未成婚,有人未及置办家财,和这會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大王——”敬翔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今有贼將契苾璋蹿入徐、宿、颍、宋诸州,牵制我大军数万,兵力已经极為吃紧。若再加强汴州防务,兵从何来?”
汴州城内就万把人,虽说比较忠心,也比较能打,但人数少是硬伤。守城自然無虞,但也不可能外派出去布防。
要加强汴水一带的防务,只能从朱珍、庞师古两部抽调兵力,但这很难抉择。
“魏博罗弘信,可與邵贼暗通款曲?”朱全忠突然问道。
是的,他又怀疑罗弘信的忠心了,毕竟今岁上供少了足足三分之一。
“大帅,下僚愿出使魏州,請罗弘信严守边界,不令夏贼借道过河。”韦肇站了出来,大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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