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已经被母后的娘家晋国公府出族,再不算是母后的亲眷了。晋国公府的孙辈可不少,母后有那么多侄子侄女,何必在意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徐策。”
徐太后的呼吸一滞。
她怔怔地望着皇帝,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亲生的儿子。很久之后,当御前的内侍们上前扭了傅锦仪的胳膊往外拖的时候,她才猛地站了起来。
“皇儿”徐太后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有一种一生中罕有的从心底迸发出的恐惧之感上一次经历这种感觉,那是在先帝濒死的那一日。先帝在交泰殿宴请群臣,并当众废黜了她的皇后之位。那个时候,她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幸好她早有准备,当场举旗谋了反。
而这一次,她却没有什
么准备了。
她很清楚她究竟在做什么,而她的亲生儿子又在做什么。
在没有硝烟的后宫的斗争中,她输给了陈皇后。她现在还能衣冠华贵地出现在圣上面前,全凭着她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张底牌。安定侯府就是她的底牌,只要她手里捏着傅锦仪的命,徐策就必须为她所用。可是
她的儿子似乎看穿了她的诡计。
她知道李治对徐策这样拥兵自重的大将不满,但她没料到,李治当真想这么快就要了徐策的命
李治想拔了徐策也想拔了她这个亲生母亲
徐太后的浑身都开始发抖了。她终于意识到,她的儿子口口声声宣扬着孝道、对她恭恭敬敬,实则早就容不下她了。徐策碍了李治的眼睛,那她呢她这个寡居的老妇对朝政指手画脚时,她的儿子也在考虑着如何扫除她吧。
是,她是李治的亲生母亲,李治不会对她怎么样,只是收回了她手中握着的力量而已。可问题是陈皇后不是个省油的灯
陈皇后甚至不会允许她活下去
徐太后恐惧地无以复加。李治明明知道她和陈皇后并不和睦,也明明知道晋国公府那群不中用的废物根本不可能成为她的依靠,大司马徐策才是她唯一的底牌,可李治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为了政权的稳固,李治杀了徐策,废了她,将她亲自交到了陈皇后的手中任凭宰割
李治没有考虑她的死活
“你不能这样”徐太后双目通红地大怒道:“李治,徐策曾辅佐你登位他有从龙之功他如今虽在南边吃了几场败仗,可胜败是兵家常事,你不能强求一个凡人一辈子都不打败仗你是帝王,是天下之主,是君子们的典范。你不能做出忘恩负义之事”
“母后,您错了。”李治面上露出了些许不耐烦的神色:“徐策的确曾辅佐朕,但那是因为徐策那时候还是您的亲侄子,他不站在朕的身后,难道其余的党羽们会接纳他吗再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秦的律法中,没有任何一条是有功之人犯了罪便能赦免的。徐策在淮南屡屡败退,损兵折将,按律理应处死;他的家眷谋害皇长子还不肯悔改,杖毙也是合该如此。还不赶紧把傅氏这个罪妇拖下去”
李治随意地一挥手,拖着傅锦仪的两个宦官急急地用劲往外拉扯着。
傅锦仪丝毫没有反抗。
她忍着牙关的剧痛,血从圣上的脚下一路蜿蜒至门槛。朦胧中,她还能听到徐太后悲愤的吼声。
而那声音,却很快被另一个清脆而婉转的年轻女子的
声音压了下去。
“母后,您身子不好,可别为安定侯府这几个不安分的臣子气坏了身子啊”陈皇后温和地扶住了徐太后的臂膀。她轻笑着,一壁看向皇帝道:“臣妾以为,母后自皇长子故去后就伤了心,身子也不成了。皇城后山上正巧有个风景雅致的庄园,从前还有太后和太妃在里头戴发修行过,正适宜母后养病。臣妾早就遣人将那园子拾掇了,这两日就请母后搬进去安心静养,想来不日就能有所好转了”
陈皇后方才一直都没有开口。
直到皇帝下旨将安定侯府满门抄斩,她才终于大松一口气,温婉而恭敬地上前扶住了徐太后。她的目光温柔如水,眼角渗出了从未有过的怜悯那是对徐太后的。
徐太后浑身颤抖地越发厉害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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